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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的動搖。但是寇桐知道‐‐當他每次看見黃瑾琛這樣走在路上的時候,他都會有一種感覺‐‐這個退役的狙擊手身上有種根深蒂固的冷漠,寇桐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來,他好像有種把所有的人都&ldo;物化&rdo;的習慣,在他眼裡,人都像是某種東西一樣。有些是垃圾,有些是寶石,有些是漂亮的藝術品。無論是他喜歡還是不喜歡的&ldo;東西&rdo;,都畢竟只是&ldo;東西&rdo;,不是&ldo;人命&rdo;,或者只是一串冰冷的代號,有的有圓括號,有的已經變成了方括號。甚至他本人,也不像一個人。他是這個國家,最駭人聽聞的一把槍。寇桐回家,還沒來得及上樓,就碰見了被地震波及,暫時在樓下避難的寇桐媽和姚碩。寇桐媽老遠就衝了上來,一個兇猛的熊抱把寇桐給往後撲得倒退三步,然後大庭廣眾之下,沒輕沒重地抬起手來,使勁打了他的屁股,寇桐睜大了眼睛,有那麼片刻,突然不知道怎麼辦了。她帶著哭腔嚷嚷著說:&ldo;你去哪了?不知道媽媽著急啊?你怎麼那麼不聽話啊?想急死我是不是?&rdo;就像她的兒子不是一個已經成年了的男人,而是個放了學跑出去瘋玩不回家的小男孩似的。……儘管在她離開人間的時候,她的兒子確實還是那樣大的一個小男孩。她的時間停滯在了很久很久以前,寇桐突然心酸。有的人,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總是在很久很久以後,久到已經不需要了,才能實現那些已經變得陳舊願望‐‐比如他四歲的時候,曾經很想要一個小火車,每天從幼兒園回來都會趴在櫥窗外面看很久,晚上想得睡不著覺。它曾經很貴,但是二十多年以後,他有錢了,卻不再在兒童玩具店外面駐足。比如他十歲的時候,曾經很想要一個充滿馨香和溫暖的懷抱,哪怕是被她訓斥,被她當街罵一通,每天晚上被她不由分說地灌一杯難喝的牛奶……這些東西,他曾經覺得自己可以用一切去換,哪怕是生命乃至靈魂的東西,卻突如其來地在十幾年後再次以一種強加的形式落在了他頭上,寇桐卻發現自己竟然尷尬了。大概是因為時過境遷,或者別的什麼。他慢慢地抬起手,抱住才剛剛過他下巴的女人……她其實有那麼矮麼?然後他低下頭,把臉埋在她水果香味的柔軟長髮裡,有些含糊地說:&ldo;對不起。&rdo; 對不起‐‐他閉上眼睛,心裡想著,可是……你已經死了啊。在距離他們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隻小老鼠睜著小眼睛,遠遠地看著,大概是動物的本能讓它有些懼怕黃瑾琛,它並不大敢往跟前湊,看了一會,它做出一個非常人性化的動作‐‐伸出前爪,在牆角上磨出了一個看不懂什麼意思的痕跡,然後跑了。它跑過平庸普通的民房,跑過衚衕的垃圾箱,來到了另外一條大街上‐‐這條街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正是咖啡廳前面的那一條‐‐有果凍一樣五彩繽紛又柔軟的馬路,有巧克力做成的路燈和會發光的糖果做成的燈泡。老鼠順著街道鑽進了一個小洞,另一隻老鼠在門口等著,它們湊在一起,像是彼此交流了什麼資訊,然後同時往下坡的方向跑過去。路的盡頭有一座橋,連線著沿海城市的大陸和一個小小的海島,海島上燈火通明,好像童話一樣,仔細看去的話,那裡竟然還有一座城堡。兩隻老鼠過了橋,直奔城堡跑去。這是一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任何規則都不再適用的世界,整個城市都已經籠罩在了一雙眼睛下,而被窺視的人,還沒有任何防備。 幻想這天晚上,無數的人露宿街頭,鬧成這樣,供電卻沒有斷‐‐這當然是不合常理的,不過可惜&ldo;常理&rdo;屍骨已寒‐‐街頭燈火通明,活像個大型的夜間野營團,不少人拖家帶口,還有個小女孩穿著棉布的睡衣,手裡還抱著一隻神情盪漾的兔子,含著一根棒棒糖,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站在寇桐跟前。知情者三人……加上姚碩算是四個,都明白地震不會再發生了,鑑於地震源現在情緒開始保持著低落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