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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顫顫巍巍地說：&ldo;怎麼的，怎麼的了？&rdo;王樹民繼續鎮定地說：&ldo;爸，他不是大姑娘，是個男的。&rdo;王大栓正打算說話的音兒被堵回喉嚨裡沒了聲兒。四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良久，王大栓才看看王樹民又看看賈桂芳，發現全家上下能正常思考的就剩下自己這麼獨一份了，於是乾咳了一聲，小心地拉過賈桂芳，把柺杖放在一邊，拍著她的後背，又回頭看了看王樹民，和他旁邊的男人，有點僵的臉上露出一個糟心的表情。&ldo;那什麼，咱等會再商量，你能不能先帶你那個……&rdo;王大栓的語氣微妙地頓了一下，&ldo;出去一會？&rdo;王樹民知道這是個臺階，老頭子自打病了以後，人糊塗了不少，但是脾氣也好了不少，慢慢地居然有了那麼點大智若愚的味道。當下低聲地對旁邊的人說：&ldo;走吧，咱們先出去。&rdo;男人乖順地點點頭，抱著他的手臂，跟他離開。賈桂芳嘶聲在他身後喊：&ldo;滾！滾蛋你就別回來！我沒生過你這麼個玩意兒！你滾得遠遠的！&rdo;這吼聲兒大了，街坊鄰居走過路過的都忍不住探個頭，眾多群眾駐足圍觀。王樹民拉著男人往門口退去，一邊往外走，一邊堅定不移地說：&ldo;媽，你別這樣，我認準的事，我認準的人，誰也改不了！&rdo;&ldo;我打死你！死老頭子，你別攔著我！別攔著我，打死他！&rdo;王樹民腿上被賈桂芳扔出來的東西砸到，猛地轉過頭去，音量也大了起來：&ldo;我還非他不可了，你打死我，我也認準他！&rdo;賈桂芳嘶聲哭喊，鄰居們竊竊私語……然而這時候，沒有一個聲音，給王樹民更大的震撼，就在他回過頭去說完了這句驚天地泣鬼神的出櫃宣言以後，一個他化成了灰也聽得出的聲音慢悠悠地從他身後插進來。那人不鹹不淡地說：&ldo;喲，怎麼這麼熱鬧呀？&rdo;王樹民眼睛瞬間睜大，猛地扭過頭去，差點把自己的脖子給扭斷了，正好看見謝一一隻手插在兜裡，一隻手拿著車鑰匙晃呀晃，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王樹民傻了：&ldo;小……謝……&rdo; 年光謝一眨眨眼睛，露出一個角度完美的微笑，王樹民心裡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他頭一次發現這人讓自己這麼沒底，謝一那好看的笑容讓他感覺到一陣小陰風，從脖子後邊蹦蹦跳跳地飄過去。他沒參加過高考，但是也有幸體驗到了緊張到了極致、腦子裡一抹空白屁都不剩的感覺，手心裡的冷汗悄悄的冒出了個頭。謝一擦著他身邊過去，連眼神都沒勻給他一個，對旁邊一個大媽點點頭：&ldo;您還記得我不？&rdo;大媽一愣，說：&ldo;咳，瞅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小謝一嘛，多少年的老街坊了，我能不記得你？&rdo;&ldo;那能麻煩您給物業打個電話麼，叫他們來個開鎖的，您看我這手機剛壞，也沒來得及買個新的，好些年沒回來了，鑰匙都沒了，謝謝您啦。&rdo;&ldo;哎，成，跟大媽你客氣什麼呀。&rdo;大媽熱心腸，應了一聲就進屋打電話去了。謝一瞥了一圈旁邊看熱鬧的人，眼神兒清清淡淡的，有點小冷，看得人心裡涼颼颼的。樓上的張大叔說：&ldo;咳，你瞅這耽誤事的，我孫子該放學了，我得出去接孩子去。&rdo;鄰居的李阿姨哎喲一聲：&ldo;媽呀，我那粥鍋！&rdo;樓下的小宋趕緊從兜裡掏出個小鏡子，拿出粉餅往臉上撲兩下：&ldo;完了完了，約會又遲到了。&rdo;對門的劉大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就讓他們家小哈巴狗叼著褲腳給拉走了……眨眼的功夫，鳥獸散。謝一搖搖頭，進了王家，賈桂芳還沒從暴走狀態裡恢復出來，仍然在那不依不饒百折不撓地撲騰，王大栓快按不住她的小身板了。她頭髮亂成一堆，那模樣說她要拼命，還那沒人敢不信。他一進去，王大栓閃了下神兒：&ldo;我乾兒……&rdo;於是母老虎趁機脫開了他的手，張牙舞爪地要往外撲，謝一趕緊伸手一攔，賈桂芳正撲到他懷裡。賈桂芳氣急敗壞：&ldo;今兒誰攔著我我跟誰急！躲開，你們都給老孃躲開，治不了王樹民你個小兔崽子，老孃管你叫點什麼！&rdo;謝一&ldo;哎喲&rdo;一聲：&ldo;乾媽，您可悠著點，我這前兩天剛從樓梯上滾下去，好懸沒散架，好不容易湊合湊合給拼回來的，還沒拼結實呢。&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