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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對方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他的回話,於是耐著性子自顧自地說:&ldo;謝先生,您的父親謝守拙先生下個禮拜刑滿釋放,請問您對他有安排麼?&rdo;刑滿……釋放?謝一皺皺眉,那個男人已經失去蹤跡很多年了,連賈桂芳都說不好他到底在什麼地方,又去幹了什麼,原來是被抓起來了,他沒有問謝守拙犯了什麼罪,被判了多少年,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是稍微詢問了一下監獄的地理位置、出獄時間以及相關需要的手續。和他血脈相連的那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他不知道,也沒有那個人的訊息,謝一有些茫然地坐下來,心裡突然亂糟糟的。他想起那個炎熱的夏天,想起那年離家時簡單的行囊,想起拳頭打在謝守拙臉上的聲音。也許真的像蔣泠溪說的一樣,這是上天給他一個回到那個年代、找回那年夏天裡心思純淨的少年的機會。找到自己心裡埋得最深的東西的機會。 狗血也許想過千萬種再次遇見謝守拙的方式‐‐裝作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抑或再次上去,給他一個耳刮子,可是謝一從來未曾想過,這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他身後的門被推開,那個男人被帶出來,眼神有些躲閃,小心翼翼地看人,看一眼,然後立刻受驚一樣地移開目光。謝一呆住了。他幾乎認不出這個男人來了‐‐謝守拙在他的印象裡,即使是最不堪的那段日子,依然算得上是高大英俊的,縱然滿腹的敗絮,也算得上金玉其表,五官像是被什麼人精雕細琢過,眼珠一轉就好像是一週的風華,浮光掠影,當他用那樣的目光看著別人的時候,就好像全天下都不在他眼裡,只為那一人深情一樣。那個男人,即使他真是個人渣,也有讓人怦然心動的魅力。可是眼前這個畏畏縮縮的小老頭,兩鬢斑白,眼角和額頭被褶皺爬滿了,混合著那些年代久遠的醜陋扭曲的傷疤,面板灰黃,眼珠渾濁。短短的板寸頭,紮在他的頭上,肩膀垮下去,背弓得像個問好一樣,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他身上一樣,表情凝滯著說不住的呆滯……和茫然。像是時光突然間抽光了他所有的生命力,讓這男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這麼衰朽了下去。謝一發現,自己給他帶來的衣服大了好大一圈。謝守拙的雙手即使自由了,也情不自禁地相互扭在一起,很緊張地偷偷打量了謝一一眼,而當他意識到眼前這個穿著考究,呆呆地看著他的年輕男人是誰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來,盯著謝一,臉上帶著難以言喻的表情。十幾年交錯而過,父與子,誰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情面對對方。黃採香泉下有知,看見這一幕,不知道是要哭還是要笑。半天,謝一才勉強著自己找回神智,把帶來的衣服交給謝守拙,淡淡地說:&ldo;把衣服換下來,我們走吧。&rdo;謝守拙遲疑地接過來,小聲地問:&ldo;走?去哪裡?&rdo;&ldo;回我媽那。&rdo;謝一覺得自己說出的這句話有些讓人啼笑皆非地感覺,原來那承載著少年時候十八年記憶的家,現在變成了&ldo;我媽那&rdo;這麼一個曖昧不明的稱呼。即使是王大栓病了,他過來照顧的時候,住的也是王樹民家,樓上樓下,他從沒有想過要再回去看看,那地方就像是個困擾了他很長時間的夢魘。兩個人誰也沒找到話題,謝守拙剛剛接觸到外面的陽光的時候,腳步情不自禁地頓了一下,他抬起頭來,眯起眼睛看著被白雲層層掩映起來的天光,聽著耳畔雖然稀薄,但是自由自在的人聲,深深地吸了口氣。謝一掃了他一眼,把車門開啟,對謝守拙點點頭:&ldo;上車吧?&rdo;謝守拙好像遲疑了一下,低低地問:&ldo;你的車?&rdo;他說話的聲音仍然很小,像是個被虐待過的孩子,怯怯的,不大敢抬頭,不大敢和人眼神相對,伸手好像想要摸一摸黑色的車門,又小心翼翼地把變形的手指收了回去,在身上擦了兩把。&ldo;嗯,上來吧。&rdo;謝一直接開車從上海過來的,一路開了將近十個小時,有些疲憊。謝守拙轉過臉來看著這個已經沒有半分小時候樣子的兒子‐‐衣著熨帖考究,帶著某種好像精英人士的氣息,舉手投足間有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聽從他的安排,言語不多,表情平靜……他眼神閃了閃,默不作聲地爬到了車子的後座上,有些拘謹地坐下來,無法形容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沒有人能形容那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