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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要走,卻被王樹民貼著後背一把摟住,摟得死緊死緊的,好像他是無邊無際的暗淡中唯一一束光,男人發出一聲像是嗚咽的聲音:&ldo;小謝,小謝你別走,你別生氣。&rdo;這電線杆子神經的主兒這回好像真的被刺激得不輕,嘴裡顛來倒去都是這幾句,撒嬌的孩子似的耍賴,不讓謝一走:&ldo;小謝,我想讓我爸媽知道,我想跟你一輩子,但是我又不想讓你不自在……你明白不明白,我說一輩子,真一輩子,沒開玩笑,小謝!&rdo;謝一愣住了,他背對著王樹民,呆呆地盯著別月華照得模糊朦朧的地面,那三個字在他耳邊炸開‐‐一輩子。一輩子是多長呢?或許只有幾十年,可是卻是一個人能做出的最長的承諾,也是最重的承諾,對方炙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上,急促而帶著說不出的緊張,他甚至覺得,王樹民好像要急哭了一樣,一聲一聲地,有點絕望的意思‐‐失去一個人,總讓人心裡空落落的難受,可是那之後所有歲月加起來的難受,恐怕也比不上將要失去那個人的那一瞬間,心裡湧起的,巨大的無助、和痛苦。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謝一覺得這三個字真是個魔咒,一瞬間就把他全身的力氣都給抽光了,好半天,他緩緩地掰開王樹民的手,轉過身來,眉尖輕輕地皺著,低聲問:&ldo;你說什麼?&rdo;&ldo;我說跟你一輩子,&rdo;王樹民眼睛紅紅的,裡面真的有淚光,&ldo;小謝,一輩子對你好,把以前你對我好的那些都補回來,我把店開到你那裡,你去哪裡我就跟你去哪裡,你回家我給你開車,每天看著你吃飯睡覺,不讓外國來的洋資本家欺負你。週末節假日的時候把你反鎖在家裡,我陪著你,給你找事做,不讓你沒日沒夜地只工作。給你留意著哪新開了個什麼書店,有什麼好書……我……小謝,我……&rdo;他伸手抓住謝一的手腕,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樣:&ldo;小謝,你別走,別走行不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你別走了,別再走了。&rdo;謝一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ldo;你先放開我。&rdo;&ldo;我不放。&rdo;&ldo;放開!&rdo;&ldo;不放,放了你又走!&rdo;王樹民的智商已經直接逼近王大栓剛從醫院裡回來那陣子了,&ldo;我就不放,你去哪我跟到哪,我……&rdo;&ldo;你大爺的,我回旅館洗澡睡覺,開車開了十多個小時折騰一天了,你讓我歇會行不行?&rdo;謝一罵人了。王樹民愣了一下,張張嘴沒說出什麼,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撒開了謝一的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像只大狗,眼睛裡還冒著可疑的水汪汪的光,看得謝一心裡一陣哆嗦。謝一心裡亂糟糟的,急於想要理清一個思路出來,關於王樹民,關於謝守拙,關於自己,他轉身就走,王樹民就跟個小媳婦似的在後邊跟著,保持著兩步的距離,他快,王樹民也快,他慢,王樹民也慢,他停下腳步回頭想罵兩句,王樹民也停下腳步,一臉可憐地望著他,像是要被拋棄了一樣。這玩意兒從哪學會的這套……謝一無力了,乾脆也不管他,悶頭走路,身字尾著這麼個大跟屁蟲。謝一到了旅館,回頭瞪了王樹民一眼,進去了,王樹民就在門口傻站著,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的地方,良久良久,嘆了口氣,在馬路牙子上坐下來,從兜裡摸了盒煙出來‐‐剛從謝一兜裡順手牽的。點一根,火光在夜色裡明明滅滅,遠處人聲漸消,夜半特有的涼意冒出來,從地底下,從天上,坐在那裡不一會,指尖就凝上了溼意。王樹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半夜的,自己要這麼傻子一樣地守在謝一的門口,他好像整顆心裡都只剩下那一個人,那一個背對著他的身影,想著想著,心裡就疼起來,好像在這裡等上多久都沒關係,只要那個人還會從那個地方出來,只要……愛別離,怨憎恨,求不得。謝一進了房間,草草地衝了個澡,也沒開燈,就溼淋淋地坐在床上,捧著一杯熱水。周遭萬籟俱寂,記憶開始向前追溯,二十歲,十五歲,十歲,九歲,八歲……那些他以為都淡了忘了的東西,全都在這樣一個漆黑的暗夜裡,忽悠一下地從過去跑過來,一遍遍地在他眼前回放‐‐謝守拙喝醉了酒,用力打人,那被他隨手拿起的兇器死命地砸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