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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魏之遠怎麼往魚鉤上掛餌,怎麼看魚漂,怎麼甩魚鉤。魏之遠有心耍賴,故意顯得笨手笨腳,他哥只好捏起一條蚯蚓,把著他的手幫他裝在魚鉤上。死不瞑目的蚯蚓上寄託著指縫間落下來的甜蜜,一絲一毫,魏之遠都抓緊時間地享受著。魚漂靜靜地浮在水面上,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魏謙想起三胖他爸蹲在水邊對他們說過的話,於是順口學給了魏之遠:&ldo;釣魚的樂趣在於期待的過程。&rdo;魏之遠偏過頭看著他:&ldo;期待了半天,一條也釣不上來呢?白期待了,不是很失望?&rdo;魏謙哽了一下,當年他們仨傻小子可沒有人問過這麼尖銳的問題。他活動著因為睡眠不足而鏽住的腦子,最終沒能想出一句比較有教育意義的話,只好坦誠地據實相告:&ldo;那估計也挺鬱悶的,不過可能性不大,現在魚塘都是收費的,老闆做生意要是那麼不厚道,讓人一條也釣不上來,以後大家沒人來了。&rdo;說完,魏謙伸了個懶腰,靠在一根石柱上:&ldo;不過真的一無所獲,你就當欣賞湖光山色了吧。&rdo;天色漸陰,過了一會,竟然下起雨來,他們坐在涼亭裡,倒不怕被雨淋,帶著水汽的小風從湖面上捲來,魏之遠在旁邊看著魏謙睜著的眼一點一點地合上,最後一隻手扶在架在支架上的魚竿上,就這麼睡著了。沙沙的雨聲漸漸連成一線,魚塘水面紛擾,更遠處是一片農田,連著天色一般的曠野茫茫。雨幕逐漸遮眼,湖光山色都一起模糊了起來。魏之遠早就收回目光,側頭專注地看著魏謙安靜的睡臉。片刻後,他小心地伸出手,試探著碰了一下魏謙的頭髮,魏謙沒反應,真的睡著了。魏之遠低下頭,並起兩根手指,輕輕地放在嘴邊,虔誠地親吻了一下,然後伸長了胳膊,把那兩根手指在魏謙的嘴唇上似有若無地劃過。他的臉上終於蕩盡陰霾,露出一個有點孩子氣的笑容。魏之遠伸直了腿,從早晨開始就一直困在心裡的、鬱結的黑暗,就像得到了短暫的安撫,乖乖地伏下了。這一瞬間,他感受到了&ldo;期待的快樂&rdo;,也見到了真正的&ldo;湖光山色&rdo;。魏謙是被手裡的魚竿突然一沉,尾部翹起來打到他的胳膊給驚醒的,他連忙抓住魚竿尾部,手腕用力一抖,站了起來,一圈一圈地收回魚線,一條足有兩斤左右的大魚時沉時浮的被拖上了岸。魏謙回頭對魏之遠說:&ldo;給我魚簍,魚簍在哪呢?&rdo;魏之遠彎下腰把插在岸邊泥裡的魚簍揪出來,接住了,魚就隨著吊鉤拆下掉進了魚簍裡,不安的活動了幾下,魏之遠把魚簍重新泡回水裡的時候,它的尾巴甩起了一連串的水珠。魏謙清醒了過來,心情非常好,他做夢也夢見了魚,進而又被魚驚醒,可見是個好兆頭。然而就在他重新坐回去,還沒來得及對自己的階段性勝利作出總結的時候,魏之遠開口了。他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聲音平淡地開口說:&ldo;哥,我喜歡男的,你其實是知道了吧?&rdo;魏謙八風不動地……把魚竿掉到水裡了。他盯著淺淺的一截露在水面上飄著的魚竿看了一陣子,耳畔盡是細密如私語的雨聲。好一會,魏謙才面無表情地蹲下來,挽起褲腿,一腳踩進水裡,把魚竿重新撈了起來。魏之遠一直在旁邊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魏謙餘光掃見,覺得他的眼神有種心如死灰的坦然和平靜。兩人像演出啞劇一樣,誰也沒有出聲。魏謙收回魚線和魚鉤,攥著尖銳的魚漂,好像無意識地在岸邊鬆軟的泥土上亂畫,每畫一筆,他心裡就默數一下,似乎想要強制地把他亂跳亂蹦的血管都捋順、平和下來。 最後,泥土地上留下了一隻烏龜,揹著一個格外大的殼,顯得沒精打采又忍辱負重。魏謙感覺他胸口裡有一柄能呼嘯千古的利刃長刀,鋒利到能洞穿一切擋在他面前的東西,而此刻,前突後進的利刃無處安放,他聽見&ldo;噗嗤&rdo;一聲,感覺自己的肺被戳了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