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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理智上來說,魏謙理解為什麼從小他媽就不待見他,他覺得自己生下來的時候,她沒有直接把自己掐死,就已經是激素的作用了……激素才是人類生命的奇蹟。 更不用說她還勉勉強強地把他拉扯大了。可儘管這樣,魏謙依然打心眼裡恨她。天天恨,打卡似的定時定點地恨,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然而……他又會打心眼裡期盼她能給自己一點溫情,偶爾她真的給了,魏謙就會感覺到莫大的幸福,因此他也恨自己,他認為自己基因不好,天生有那麼一根賤骨頭。女人總是晝伏夜出,她賴以謀生的工作古老又傳統,在我們國家有著數千年見不得光的歷史。這是一份帶給魏謙無數&ldo;榮耀&rdo;的工作‐‐他媽是隻&ldo;雞&rdo;,用這個婊子臭不要臉的話說,這份工作的好處就是白嫖了男人,還要男人給她錢。魏謙那個強姦犯的爸終結了她的整個少女時代,讓她從裡到外黑了個徹底,越發地不知羞恥起來。而作為一顆&ldo;雞蛋&rdo;,魏謙的童年就是一場漫長的折磨。他媽每天晚上都會罵罵咧咧地出門,直到小寶十一個月,還是個穿開襠褲的小肉球,剛會扎著手下地走兩步的時候,她爸就沒了。他的死法相當兇殘,車禍‐‐當時他正黑燈瞎火地值完夜班往家走,途中他琢磨著趁著沒人,抄近道,就蹬著倆輪的腳踏車上了機動車道,剛上去就被一輛貨車撞了,直接甩出去好幾米。連人再車,一起扁了,再沒能鼓回來。魏謙他們家也再次到了孤兒寡母的境地。這其實也沒什麼,全世界那麼多孤兒寡母的家庭‐‐比如天天早晨賣油條的麻子他們家。別人也都擦乾淨眼淚,直起腰桿,照樣活得人似的。可是魏謙很快驚恐地發現,他那漂亮親切的&ldo;媽媽&rdo;,一夜間又變成了操蛋的惡婆娘。她傷心之餘,似乎認定了自己這輩子比苦菜花還苦,已經不想活了,於是變本加厲地作起死來,她在這方面天賦異稟、並且經驗豐富,端是作得一手好死。魏謙每天生活得杯弓蛇影‐‐他自己要上學,要想方設法地弄來錢,要照顧連話也不會說的小妹妹,還要防著那個時刻會爆炸的女瘋子。到了後來,魏謙甚至不敢把宋小寶一個人放在家裡。每天他上學,就把小寶送到樓上三胖家或者開小飯店的麻子家,託三胖的媽或者麻子的媽給照顧一天,晚上放學再把小寶接回來。魏謙活得心神俱疲,生活的重壓一下子把他壓得抬不起頭來,成年人尚且扛不住,別說他一個孩子。有一段時間,魏謙偷偷藏了一把小刀,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就一手握著小刀,一手抱著小寶,看見小刀,他就想衝出去把他媽宰了,看見小寶,他又只好收斂心神,躺回床上,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把哼哼唧唧要被驚醒的小傢伙重新哄睡著。他還有個小妹妹,這是個活物,是個人,和他一樣命苦,生在這樣的家裡,他是大哥,好歹得把她養大。哈姆萊特糾結了一個漫長的問題&ldo;to be or not to be&rdo;,魏謙也用他的童年糾結了一個更加漫長的問題‐‐&ldo;宰了他媽,還是不宰&rdo;。他像狗一樣活著,竟然還有心情糾結這麼哲學的問題,他將來或許註定是個人物。這期間,三胖媽和麻子媽都幫了他不少忙。三胖和麻子都是他的發小,三胖一家人都市儈又粗俗,麻子他們孃兒兩個都是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孬種‐‐跟他們住鄰居的,沒有什麼社會高階人士‐‐然而市儈又粗俗的鄰居卻是古道熱腸,懦弱的、沉默的小人物也是隻要他開口,就肯幫他的忙。三胖媽不像麻子媽那樣敢怒不敢言,她有時候看不下去,義憤填膺得簡直恨不得往魏謙他媽臉上吐唾沫,然而終究沒有成行。這沒什麼,魏謙知道她不敢,因為三胖媽雖然窮橫,但畢竟是個良家婦女,良家婦女都不敢輕易招惹婊子,就像正經人都不敢輕易招惹地痞流氓一樣。再後來,魏謙他媽終於不負眾望地死了。魏謙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知道她其實早就不想活了。魏謙他媽從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生活中被一棒子打醒,心裡的苦悶是別人無法理解的,她怎麼也想不開、怎麼也適應不過來,於是理所當然地重新墮落了,重操舊業了,後來更是變本加厲‐‐她去吸毒了。她先是陪著客人吸白麵,吸完以後一起雲山霧繞地幹一炮,客人高興了會往她的胸罩和內褲裡塞小費,她也靠這片刻的光陰逃避無力反抗的現實。後來,她的毒癮無法遏制地升級,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