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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西臨沒有動，發了一會呆，又合上了眼。年復年年的新年鐘聲響起，手機詐屍似的熱鬧起來，外面有人用汽車喇叭當炮聲，寒夜裡一下有了人氣。徐西臨半睡半醒地爬起來，也不看是誰，完成任務似的挨個回覆&ldo;謝謝，同樂&rdo;。 竇尋冷不防地從身後抱住他，在他頸側輕輕親了一下，小聲說：&ldo;新年快樂。&rdo;徐西臨猶豫了一會：&ldo;……嗯。&rdo;舊歲已去，新年伊始。新年 一生一世&ldo;你爸當著她面那麼說？&rdo;徐西臨撈起茶杯，在休息間隙聽了件挺新鮮的事。他跟竇俊梁只見過一兩面，不算認識，然而僅就竇尋的複述來看，這熊孩子算是頗有其父之風。竇尋正趴在他床上翻看一本閒書：&ldo;那女的臉色綠得跟長了草似的，我覺得竇俊梁好像也不那麼喜歡她。&rdo;徐西臨搖搖頭，拿出徐外婆做例子：&ldo;我姥姥都煩死鄭碩了，她也沒跟鄭碩這麼說過話。&rdo;&ldo;是嗎？&rdo;竇尋一臉茫然地抬起頭，&ldo;沒有吧？我覺得她對鄭碩還挺好的。&rdo;徐西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ldo;做人留一線&rdo;和&ldo;打人不打臉&rdo;的問題，只好暫且跳過：&ldo;你怎麼說的？&rdo;竇尋心情很好地說：&ldo;我沒說什麼，看在那女的氣成那樣的份上，就冷笑了一聲。&rdo;徐西臨：&ldo;……&rdo;竇尋對錢的概念，僅僅停留在他平時用的生活費水平，這是父母一點殘餘的義務，牽連著他們之間一線的親緣關係，是他現在還有爹媽、將來還有贍養義務的憑證。除此以外，其他的財產，竇尋從來沒琢磨過，也不覺得那玩意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的自尊與感情，還大面積地停留在精神階段，沒跟房子車子掛上鉤。徐西臨拉了拉自己僵硬的後背，繼續埋頭在手頭的工作裡‐‐他正在擬合作合同。他是電子資訊與自動化專業的，入學以來，只學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有用沒用的基礎課，自己專業還沒入門，別說隔壁法學院的事了，只好在網上找了個合同範本，又翻出徐進以前很多專業書，一點一點慢慢摳。&ldo;你爸又不傻，知道那女的是看上他的錢了，不拿半路的夫妻當自己人，她的孩子還沒生出來，說句不好聽的，dna檢查都還沒法做，所以他有東西也不會給她。但是給你就不一樣了，哪怕你將來根本不管他，但是身上流著他的血，那財產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rdo;徐西臨給他解釋了一下竇俊梁是怎麼想的，又說，&ldo;再有他可能也是想補償你。他要是真給你，你就心安理得地接著，沒什麼損失。&rdo;竇尋相當不同意這個看法，他自有一套中二的原則‐‐竇俊梁和祝小程付錢把他養到這麼大，供他上學讀書，將來他也會付錢給他們倆看病吃藥、養老送終，互相全了法律與道德義務，然後就兩不相欠了。除此以外，竇尋不想接受來自他們倆的任何東西，因為接受了額外的東西，就要回饋額外的感情，那代表他&ldo;退讓&rdo;&ldo;原諒&rdo;了。不過這話說出來又要爭辯，竇尋最近不想跟徐西臨吵架，於是沒吭聲。他爬起來，瞥了一眼徐西臨正在忙的事，伸手拿起他從印場拿回來的宣傳海報和卡片樣本‐‐看著挺像那麼回事的，徐西臨拿卡當宣傳，想在學校裡派送，拿到卡的用卡號登陸註冊，可以享受一個月免服務費的優惠。徐西臨：&ldo;怎麼樣？&rdo;竇尋心說：&ldo;不怎麼樣，優惠期一過他們就該不買了。&rdo;但是他沒說話，瞥了一眼自己方才翻的書，那是他回家的時候順路在一個小書攤上買的，叫《如何保養你的愛情》，是一本各種過期雞湯攢的書，竇尋雖然直觀上感覺它是一本垃圾，但是鑑於自己在這方面總是不及格，他也只好捏著鼻子虛心學習。剛才看了，講怎麼表達，第一原則是儘量使用&ldo;正面&rdo;的說話方式。於是竇尋停頓了一下，言不由衷地說：&ldo;很有那個……呃……創意。&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