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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想,可是……如果能活下來長大就好了。然後他逼著自己轉開目光,突然帶著眼淚大笑出聲,那聲音老邁而嘶啞,不顧一切地唱起了荒腔走板的古調,就像個行至陌路的老瘋子。&ldo;真神墜蒼,倫常崩朽,嗚呼天道,人可成獸。執刀者呼嘯,食草者奔走。奔走奔走,瑟瑟苟苟……&rdo;利爪撕開夜色,老人森冷的瘮人的調子陡然終止,身首分離,留下一個固執著豎在那裡的殘破身體。不肯瞑目的頭顱,終於還是落在了森林裡泥濘的地面上。他歌聲中最後的尾音彷彿仍在空中飄蕩,像一片幽幽不去的魂。高大的男人抹去手上的血,還沒來得及退下去的獸爪突兀地長在人類肌肉虯結的胳膊上,獸爪上堅硬的毛髮間沾了一點人肉的碎渣,他看也不看地踢開老人的屍體,冷冰冰地對巨獸說道:&ldo;木赫,你還在磨蹭什麼?&rdo;巨獸嗚咽一聲,從女人冷透了的身體裡退出來,骨骼發出響動,慢慢蜷縮起來,身上鎧甲一樣堅硬的毛髮退去,不過片刻,就變成了一個臉上有刀疤、眼睛微斜的男人。他眼珠轉動間,猩紅的血色好像還沒有散去,隨即露出一個險惡的笑容:&ldo;什麼時候連勝利者的這一點……小小的樂趣都要被剝奪了?&rdo;那高大男人陰冷的目光掃過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女人的屍體,毫不掩飾地給了對方一個厭惡的表情:&ldo;你可真是噁心‐‐快走,首領在清點人數,這裡不是最終目標,我們要離開了。&rdo;男人說完,轉過身,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走動中四足著地,變成了一隻更大的巨獸,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彷彿要留下一個深深的足印,連大地都跟著震顫起來。&ldo;樸亞家的狗。&rdo;等對方走遠,叫木赫的男人才臉色一沉,狠狠地呸了一口,露出一口微黃的牙,歪斜的眼睛裡滿是殺意。然後他轉過身去,彷彿有點遺憾似的,兩根手指舉到面前,對女人的屍體打了個輕佻飛吻,&ldo;那就永別了吧,小心肝。&rdo;侵略者們離開了。那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夜空好像剎那間就被一層來自遠方的陰雲籠罩,星星一顆接一顆地隱匿,豆大的雨點突然從空中落下來,很快就在地上殘缺不全的屍體旁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水窪。漸成瓢潑之勢。不知過了多久,屍體堆裡才爬出了一個瘦弱的青年男人,他手上沒有獸紋,看起來只是個部落裡做粗活為生、不能化獸的亞獸。他沒了一條胳膊,臉上帶著徹骨的驚慌,在一片大雨裡對著所有族人的屍體,瑟瑟發抖。然後他突然才神經質一樣地從地上跳了起來,瘋狂地搖晃過身邊的每一個人,叫著他們的名字,然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亞獸男人肩膀上的傷口露出隱約可見的白骨,他踉蹌幾步,又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正好和那位老人泥濘中的頭顱面對面,對上那張青白的臉,他終於忍不住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他覺得自己也快要死了,這場大雨會把他埋在裡面,和他曾經的鄰居親人們一起。他只是個亞獸,那麼的懦弱,在敵襲開始的時候就躲了起來,在可惡的仇人手裡儲存了一條狗命,可是打在身上的冰冷的雨點就像是那些漂浮在空中不肯離去的族人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充滿鄙夷。男人劇烈地嘔吐起來。就在他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的時候,突然,一聲微弱的嬰兒的啼哭從灌木中傳來。這聲音那麼小,好像剛睡醒的小貓的叫聲似的,卻如同一聲驚雷,炸裂在男人耳邊。他愣了片刻,突然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起來,用他僅剩下的一隻手扒開灌木附近的屍體,扒開那些染血的繁盛枝葉,然後在那裡找到了一個小嬰兒。這個小傢伙還沒有他的小臂長,拎在手裡甚至都沒有一條小狗的重量,不像別的孩子那樣胖乎乎的討人喜歡,連小臉都因為營養不良而凹了進去,沒有成年人手掌大的臉上,五官還沒來得及長開,唯有一雙眼睛,大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