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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隔夜愁似的,已經毫無心事地睡下了。薄帳中人影綽綽,華沂輕輕地掀開帳子,只見長安側身只佔了半張床,連被子都大半虛搭著,他的頭髮散開,並沒有纏成一片,規規矩矩地繞過脖子,垂在赤裸的胸口上,唯有一點發梢卷在空出來的枕頭上,叫他的臉看起來柔和了一些。他的手臂精瘦卻有力,細緻緊實的肌肉牽連著的骨頭形狀有些突出,平攤在那裡,好像等著什麼人躺在他懷裡似的。華沂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彎下腰握住了長安的手,輕輕地搖了搖,一聲不吭地用這種方法把他叫醒了。如果你也騙我,如果你也算計我……便富有四海,我孤家寡人,還有什麼趣味?&ldo;你同我說實話,&rdo;華沂彷彿認了命似的,俯下身,臉上的表情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顯出一種破釜沉舟一般的疲憊,他閉上眼,貼在長安的臉側,幾乎是與他耳鬢廝磨一般地呢喃道,&ldo;長安,你同我說實話……&rdo;長安原本睜開一條縫隙的眼睛驟然清明,華沂按著他的手腕,將他牢牢地壓在了被子裡,一時竟然掙不脫。&ldo;什麼?&rdo;華沂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長安反握住他的手,側過頭去,那離他極近的人竟然是一臉頹敗,忍不住問道:&ldo;你又是吃壞了什麼東西撐著了,想起了什麼莫名其妙的事?&rdo;他這話一針見血,華沂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片刻後,華沂放開長安,坐直了身體,看著他的眼睛問道:&ldo;你同我說句實話,今早在城樓邊上是怎麼一回事?卡佐有沒有單獨和你說過什麼,今晚……今晚那刺客,你有沒有聽到些風聲?&rdo;今早城樓上的事是意外還是你有意為之?刺客是不是卡佐為了長老之位栽贓嫁禍?你有沒有同他一夥算計我?華沂這話的意思問得直接,卻也到底過了心,出口時委婉了幾分,以至於長安一時沒反應過來,同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室內簡直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忽然,長安臉色一變,一把抓起放在枕頭邊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指著門口冷冷地說道:&ldo;你給我滾出去。&rdo;華沂見他的反應,心裡已經明白,多半此事與他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頓時一片糾結地放下了心。他本性便是如此,直接當面來問,對他而言,已經是如同刀子刮心一般的難了……然而非是這樣,才能坦坦蕩蕩地不在自己和長安之間留下一點裂痕,哪怕叫那人當面對自己發一頓火,也比在日常裡一點一滴的疑慮、試探、防備,直到再深的情分也無法挽回來得好。華沂不退反進了一步,輕輕地拉起被子的一角,眉眼垮了下去,做小伏低地說道:&ldo;我立刻就滾,你……你還是躺下吧,秋涼你容易心口疼……&rdo;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一把單有一側刃的半刀直挺挺地戳在了他的下巴上,刀刃上的含寒意漫上了華沂的面板。長安垂著眼,一張臉看不出喜怒,卻已經是青白一片,長長的睫毛打下眼下一片陰影,惜字如金地送了他一個字:&ldo;滾。&rdo;華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出去了。長安僵硬地坐了片刻,忽然一抬手捂住了胸口,心尖彷彿牽了一條極兇險的線,針刺一般,隨著心跳一下一下地跟著疼。華沂這混賬東西簡直快要氣死他了。&ldo;挨個排查今夜進城的人,特別是往來行商隨行名單,一個一個對上再來找我。&rdo;華沂在帳外低低地吩咐道,&ldo;另外把卡佐和瑜純父子他們都看好了,令他們明日一早來見我。&rdo;說完,華沂遲疑了片刻,又補充道:&ldo;別打草驚蛇,去吧。&rdo;侍衛應了一聲轉身走了,華沂揮手叫王帳附近的奴隸都退開,自己坐在了門口,雙手交疊放在腦後,仰頭望著滿天星斗,心緒慢慢平靜下來,忽然有一句話從自己心裡冒了出來,他尋思道:我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夜深人靜了,華沂忍不住將耳朵貼在王帳上,企圖從裡面聽出一點動靜來,可惜裡面壓根什麼聲音也沒有,四下只有秋蟲一起一伏的叫聲,連風聲也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