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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長庚外放的感情,兩分給了街坊鄰里,兩分給了總不在家的徐百戶,剩下六分全都牽在了他的小義父身上,顧大帥憑空把他的小義父弄沒了,讓他那六分的情緒空落落地摔在了地上,豁開了一大片心血。而此時,深夜送藥的沈易卻讓&ldo;沈十六&rdo;和&ldo;顧昀&rdo;這兩個南轅北轍的影子出乎意料地重疊在了一起。過了一會,沈易端著空碗走出來,長庚聽見他對帥帳的侍衛交代道:&ldo;你們守在這裡,別讓人進去打擾他。&rdo;長庚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邁步走了過去。同行多日,顧昀親衛當然認得他,礙於沈易方才的吩咐,只好硬著頭皮上來攔:&ldo;殿下,大帥今天有些不適,已經喝了藥睡下了,您要是有什麼事,吩咐一聲,屬下也能代勞。&rdo;以前比鄰而居、不避敲門就能隨意去找的人,如今連見一面都要為難別人。長庚有點落寞地低了低頭:&ldo;這位大哥……&rdo;親衛嚇得跪下了:&ldo;屬下不敢。&rdo;&ldo;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rdo;長庚連忙擺擺手,隨即他無奈地笑了一下,嘆道,&ldo;以前在雁回,我還給他侍過藥的,就想看一眼,要實在不方便就算了,我……&rdo;他有點說不下去了,只好拘謹地笑了一下。長庚心裡暗下決心,倘若這一次被拒之門外,他就再也不來自取其辱了。誰知就在這時,旁邊另一位親衛上前咬耳朵道:&ldo;大帥不是吩咐過,殿下若要見他不必通報嗎?別榆木腦袋。&rdo;長庚耳聰目明,當然聽見了,他有些驚愕地抬起頭,心裡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這麼著,他被放進去了。帳中藥味未散,床帳拉開著,一個人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稍稍走近,長庚才發現顧昀原來沒睡著。顧昀可能是頭疼,雙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眉頭皺得死緊,竟沒有察覺有人進來。長庚在離著幾步遠的地方乾咳一聲,輕輕地叫了他一聲:&ldo;侯……&rdo;他剛一出聲,床上的顧昀瞬間翻身而起,一探手從被子裡抽出了一把佩劍,脫鞘三寸,長庚連眼都沒來得及眨,雪亮的劍刃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寒意順著他的脖頸攀爬而上,持劍人就像一條被驚醒的惡龍。長庚被他殺意所震,脫口道:&ldo;十六!&rdo;顧昀幅度極小地微微側了側頭,好一會,他才眯起眼睛,似乎認出了長庚,含糊地說了一聲:&ldo;對不住。&rdo;他將佩劍重新塞進被子裡,在長庚的脖頸上輕輕地摸索了片刻:&ldo;我沒傷到你吧?&rdo;長庚驚魂初定,一個隱約的疑惑卻忽然冒出來,他心想:&ldo;他不會真的看不清吧?&rdo;可隨即又覺得不可能‐‐安定侯怎麼會是個半瞎?顧昀摸到了一件外衣,胡亂披在身上:&ldo;你怎麼來了?&rdo;他一邊說一邊想要站起來,不料一下起猛了,身形微晃,又坐了回去。顧昀深吸一口氣,一手抵住額頭,一手按著床沿。&ldo;別動。&rdo;長庚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他遲疑了一下,彎下腰將顧昀的腿扶起來,重新放回床上,又替他拉過被子,避過一把亂鋪在床頭的長髮,扳著他的肩膀扶他躺下,做完這一系列的事,長庚尷尬地在旁邊傻站了一會,搜腸刮肚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僵硬地問候道:&ldo;你怎麼了?&rdo;顧昀身上的藥正發作,沒料到正跟自己&ldo;鬧脾氣&rdo;的長庚會突然來訪,當下也只好勉強忍下頭疼和耳邊忽震耳忽模糊的聲音。他打算先把長庚打發走,便若無其事地笑道:&ldo;讓一個翻臉不認人的小白眼狼氣的‐‐勞煩殿下給我拿壺酒來。&rdo;依照他的經驗,這種時候,喝一口酒好像能好一點。長庚皺著眉,狐疑地端詳著他。顧昀頭痛欲裂,便順口扯謊道:&ldo;沈易配的藥酒,治偏頭疼的。&rdo;聽聞古時候那挾天子令諸侯之人也時常犯偏頭疼,人皆有類比聯想之心,他這麼一說,長庚果然被糊弄住了,將他掛在輕甲旁邊的一把小壺取來。顧昀一口氣灌下去半瓶,眼看要幹瓶,長庚忙握住他的手腕,強行將酒壺奪了下來:&ldo;夠了,藥酒也不能這麼喝。&rdo;烈酒入腹如火,全身的血都沸騰了起來,顧昀吐出口氣,果然覺得眼前清明瞭些,只是可能酒喝得太急了,他覺得有點上頭。兩人一時沒話說,大眼瞪小眼了一會,顧昀有點撐不下去了,便靠在床頭,輕輕合上了眼。他這分明是送客之意,長庚也知道自己該走了,可是腳下卻如同生了根。長庚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