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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孃的詛咒似乎已經發力,一個孩子,對人世最初的信任和親近來自於毫無保留地撫育他的父母,而長庚從未得到過。哪怕他生性再怎麼寬厚仁義,心裡被迫時時繃著一腔疑慮和戒備,也會像一條夾著尾巴的喪家野狗,哪怕對那一點人間溫情渴望得快要死了,也要心驚膽戰地一次一次推拒。長庚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強烈的念頭‐‐他要去找沈十六,他必須當面問清楚這位義父是何方神聖,有什麼居心。然而他卻終於沒有走出充斥著血腥味的繡房,剛一走出門口,他竟然就已經膽怯了。&ldo;對了,&rdo;長庚茫然地想道,&ldo;沈先生平日裡偶然流露的見識才學,怎會是個久試不 敵襲這日統領城防的老兵姓王,在雁回城上虛度了大半輩子的光陰,沒事喜歡喝點小酒,喝多了就聚眾吹牛,老說他當年隨顧老侯爺北伐過。真的假的不知道,不過也不無可能‐‐老侯爺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身邊總得帶個燒火做飯的。不過再怎麼不著調,老王也沒敢在巨鳶歸來這天喝酒,長官們都要依次列隊,誰都怕出紕漏丟人現眼。可惜,怕什麼來什麼,這天註定了不能平靜。老王仰著脖子望著冉冉升上天空的警報長哨,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ldo;哪個灌尿的小王八蛋不看日子,要撒酒瘋到你家婆娘炕上去,放什麼警報哨啊?真拿它老人家當鑽天猴啦?&rdo;暗河盡頭有個等著迎接巨鳶的大池,外邊用鐵柵圍著,鐵柵本來已經開啟了一半,拉鐵栓的小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警報哨嚇住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頓時不敢再妄動,又將鐵栓重新卡住,於是那大鐵柵不倫不類地半開半閉著,好像張著一張目瞪口呆的大嘴,剛好把巨鳶伸出來的蛟頭卡住了。等著從大船上卸紫流金計程車兵們本來已經嚴陣以待,此時全都莫名其妙地探頭往後看,負責領輜重的百戶從懷中摸出個小銅吼,衝著放鐵柵的小兵大吼道:&ldo;做什麼白日夢呢?巨鳶都卡住了,看不見呀!&rdo;他話音沒落,巨鳶甲板上突然爆出一簇灼人的火光,巨大的白霧&ldo;嗚&rdo;一聲爆發出來,一支手臂粗的鋼箭野蠻地衝上蒼穹,在一片驚呼中,銳不可擋地射中了空中嘶鳴尖叫的警報哨。警報哨瞬間吹燈拔蠟地閉了嘴,在空中停頓了片刻,筆直地掉了下來,周遭先是一片寂靜,隨後&ldo;轟&rdo;一聲炸了鍋。&ldo;白虹箭!&rdo;&ldo;怎麼回事?誰啟動了白虹?船上的人是瘋了嗎?&rdo;&ldo;造反啦!這是要幹什麼?&rdo;&ldo;白虹&rdo;是一種機械巨弓,弓整個張開後有七丈長,只有巨鳶這樣的龐然大物才裝配得下,這樣可怕的武器當然不是人力能驅使的,弓下裝著燒紫流金的動力匣,蓄滿長弓一箭射出去,能刺穿幾丈寬的城門。聽說巨鳶滑過天際,白虹紛紛落下時,地面上如見天罰,重甲也無可抵擋。這變故來得太突然,老王一把搶過一隻&ldo;千里眼&rdo;,把脖子伸成了一隻老烏龜,喃喃道:&ldo;乖乖隆冬嗆……這不能玩了,快!快報郭大人和呂都尉,快去!&rdo;他話音未落,巨鳶上本來已經熄滅的火翅齊刷刷地亮了起來,燃燒的紫流金缺少預熱,發出一聲含著爆破聲的嘶吼,那巨鳶就像一隻甦醒的怪獸。老王眼睜睜地從千里眼中看見巨鳶的甲板翻了過來,一排身著重甲的將士森然列隊,粼粼重甲如河面波光,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那種無聲的壓迫感。為首那人推開重甲的面罩,露出一張刀疤叢生的臉。老王悚然一驚‐‐這是一張生面孔,怎麼混上巨鳶的?刀疤臉突然笑了一下,仰天長嘯,那嘯聲竟能刺穿機械的轟鳴,聲如狼嚎,他身後所有身著重甲的武士做了同他如出一轍的動作,狼嚎聲此起彼伏,像是裹挾著一整個冬天的飢餓的狼群,貪婪地露出致命的獠牙。追著巨鳶看熱鬧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爆出了一嗓子:&ldo;蠻人!&rdo;這可捅了馬蜂窩。周遭十幾個城郭鄉村的百姓都聚在了這裡,男女老幼什麼人都有,一時全都成了尥蹶子的山羊,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其間推搡擁擠踩踏無數,連街上當值小兵的戰馬都給他們衝撞得嘶鳴不止。老王一步跳上城樓瞭望塔,抽出腰間長槍,抬手捅向塔頂的&ldo;金匣子&rdo;。他知道,那金匣子裡裝著點長明燈用的紫流金,倘若運氣不錯,引燃得當,能將瞭望塔的塔頂當成警報哨炸上天。這吹了一輩子牛皮的老兵一槍捅破金匣子一角,嗆人的紫流金傾瀉而出,他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抽出火折。漫天的狼嚎聲中,那火摺子囫圇個地甩出了幾個火星,被那雙蒼老的手塞進了金匣子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