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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胖小:&ldo;我娘都說我洗腳洗得乾淨,給我爹洗完的腳丫子比饅頭還白……&rdo;小胖子的話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剎住腳步,戰戰兢兢地往後退了兩步。只見小路盡頭,一個蠻人身著雪亮的重甲,緩緩地走了出來。☆、 顧昀長庚唇齒間指不定哪出了血,微微一抿就是一口腥甜。葛胖小才跑了真麼幾步,已經儼然是快要斷氣的慫樣,不過這小胖子意外地知道輕重,始終緊緊地攥著長庚的衣袖,攥得手心裡都是冰冷粘膩的汗,潔癖的長庚無暇甩開他,兩個少年就像兩隻走投無路的幼獸,在絕路里艱難地露出自己稚拙的獠牙。小路盡頭的人一抬手,將面罩抬到了額頭上,露出俊朗的五官。他臉頰瘦削,微陷的眼窩裡像是有一團陰影,映著綿延千里的中原大地。而當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落到長庚身上的時候,裡面的意味是無比複雜的,好像有一點懷念,有一點驕傲,這讓他看起來似乎是很有人情味的。可惜,這一點人情味十分稀薄,到底還是被滿目深邃的仇恨所覆蓋,像是一根埋在關外無邊大雪裡的紅線,雖然存在,卻轉眼就沒了蹤跡。重鋼甲的轟鳴聲此起彼伏,雪亮的一具具重甲在那人身後紛紛落下,來了足足二十多個蠻族重甲。身後傳來風聲,長庚警覺地一回頭,肩膀先被人按住了‐‐趕來的正是一身玄甲的沈易。沈易身上沾染的血汙更多了,那一身玄鐵顯得更加暗淡。葛胖小不知內情,眼睛瞪得險些脫框而出:&ldo;沈……沈先生?&rdo;長庚扭過頭,吐出嘴裡一口血沫:&ldo;那是玄鐵營的將軍,安定侯身邊的人,別亂叫。&rdo;葛胖小的舌頭頓時扭成了一根麻繩,全身上下上千塊肥肉齊聲結巴起來:&ldo;安、安安定侯!&rdo;沈易心懷歉疚地衝著葛胖小伸出一隻黑乎乎的鐵手。那手和少年的腦袋一樣大,還沾著血,葛胖小本能地閉眼縮脖,可鐵手卻只是輕輕地握住了他的後腦勺,比一片飄落頭上的羽毛還要柔和,沒有撥斷他一根頭髮。沈易將兩個少年擋在身後,站定,轉向小路盡頭的男人:&ldo;我聽說天狼十八部的&lso;頭狼&rso;葛圖王爺有個了不起的兒子,名叫……&rdo;那蠻人淡淡地接道:&ldo;加萊‐‐換成你們中原人的叫法,就是&lso;熒惑&rso;的意思。&rdo;&ldo;熒惑世子,有禮。&rdo;沈先生扶住割風刃,緩緩抬起鐵拳放在胸前,入鄉隨俗地用了蠻人的禮節。蠻人世子問道:&ldo;鬼烏鴉,報上你的名字。&rdo;&ldo;無名小卒,不足掛貴齒,&rdo;沈易笑了一下,用他那書生式的、聽起來十分講理的輕聲細語問道,&ldo;北蠻十八部已向我朝稱臣十多年,這些年來邦交友好,納貢朝歲、往來通商,彼此一直相安無事,我大梁自忖未曾虧待過諸位,敢問爾等如今不請自來,刀兵竟及手無寸鐵之百姓婦孺,是什麼道理?&rdo;葛胖小驚呆了‐‐沈先生清早起來還帶著可笑的圍裙,罵罵咧咧地圍著鍋臺轉,此時眼前一排浩浩蠻人,他獨立黯淡無光的玄甲之中,竟有種紋絲不動的&ldo;千萬人吾往矣&rdo;之勢。蠻人世子與沈易對視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接著,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長庚身上,用一口字正腔圓的大梁官話說道:&ldo;剛聽兄弟們來報,說這邊陲城中竟有玄鐵營的人,我還說是他們危言聳聽,原來是真的,那麼看來……另一個傳聞也是真的嗎?當年被你們中原皇帝強搶的神女所生的兒子,真的藏在這裡?&rdo;長庚的心狠狠地一跳。蠻人世子端詳了長庚片刻後,好像有點不忍心再看他了。高大的蠻人微微仰起頭,有點陰天,空中層雲如蓋,投入他那含著深淵似的眼睛。他對著天上某個不知名的神,喃喃地說道:&ldo;我天狼十八部的神女,是草原上最潔淨的精靈,天風也要親吻她的裙角,所有生靈看見她都要低頭,她歌舞的地方,來年有成群的牛羊,有草木茂茂豐潤,數不清的鮮花能開到長生天的腳底下……&rdo;他的聲音裡帶著奇特的韻律,好像哼出來的是一首來自草原的牧歌。&ldo;這位將軍,&rdo;蠻人世子道,&ldo;你們強佔我們的草場,挖空大地的心血,強搶我們的神女,如今卻來問我為何而來,也太不講道理了。貴國聖賢千古,教化萬千,就教會了你們如何做強盜嗎?就算是玄鐵營,這裡也只有你一個,我勸你讓開些,把那小雜種交給我,一把火燒去給長生天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