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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血管中,這就像一次別開生面的誓師,又像是一場瀟灑萬分的離別。褚桓在角落裡注視著南山的微笑,忽然有些期待起他們所說的不可思議的世界了。然而事情總是這樣,當他烏鴉嘴的時候,命運必然不負他的重託,一定讓他禍不單行。當他盼點好的時候,一切又總是大相徑庭‐‐褚桓很快發現,那個世界絕對沒什麼好期待的。傍晚時分,褚桓感覺到大地深處傳來的躁動。他若有所感,猛地抬頭,盤踞在離衣族上空的霧氣突然兵分兩路,分散開來,露出如洗的夜空,與兩輪原本在雲霧中影影綽綽的月亮。只見這兩輪月亮中原本亮的那個漸暗,而暗的卻漸明,月光盛如飛瀑,照得四下裡蒼白如漠,而後,它們倆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開始移動。終於,兩輪月亮合二為一。也就在這一刻,濃霧散淨了。褚桓聽見遠處傳來無名野獸的呼嘯聲,他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愕然地發現,原本離衣族聚居的山谷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到了一座山上,原本的河流歸於一起,成了群山環抱在山腰的湖,巨雕從頭頂上呼嘯著盤旋而過。 山腳下是密密麻麻的&ldo;瘋狗&rdo;穆塔伊,足有成百上千只。 異界當褚桓放眼長空的時候,他看見展翼的巨雕像盤旋的麻雀一樣,顯得那麼渺小而微不足道,環顧四下,又是數不清迭起的山巒與陡峭的懸崖。崖下流水細如棉線,離衣族聚居地中本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樹林,在幾個轉瞬間就再次長成枝繁葉茂地模樣,亭亭如蓋起來,被獵獵的風吹得成一片如怒的綠濤。他俯瞰是一片黑壓壓的怪獸,目光落不到地面,仰望是緊靠蒼山的半頃雲海,迷離看不清山頂。目光不能極的大與空曠讓人陡然間生出某種恐懼來。在這上下不著的方寸之間,守山人所在的小樓與空地,彷彿都成了收在滄海一粟中渺渺無依的小世界。當褚桓看見南山輕輕鬆鬆地帶著大家乾杯的時候,有那麼一刻,他樂觀地以為棒槌兄所謂的&ldo;打仗&rdo;,只是兩撥人民湊在一起打群架,山門倒轉過來是另一個桃花源……只是可能荒郊野嶺偶爾有幾條惡犬而已。直到他親自看了一眼。只一眼,褚桓就對南山微笑著說出的&ldo;明年再回來&rdo;生出了別樣的感覺。這些守山人每次翻轉過來,都直接從桃花源掉進這種兇殘的戰鬥狀態嗎?他們要在這裡待多久?難道每天睜眼起床都發現家門口又被兇殘的大怪獸堵住了麼?他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怎麼微笑著喝下那碗酒的,就不覺得難以下嚥如鯁在喉麼?這裡的&ldo;瘋狗&rdo;穆塔伊好像比之前見到的高,褚桓仔細一看才發現,&ldo;瘋狗&rdo;脖子上騎著一種一米高左右的……嗯,小生物。他們後背彎得像圓規畫出來的一個圈,難怪守門人要用圓圈代替他們,整個人生得很&ldo;扁&rdo;,像被擀麵杖擀過,這種小生物岔開一雙腿坐在&ldo;瘋狗&rdo;脖子上,由於風一吹就有迎風招展的危險,因此交叉在&ldo;瘋狗&rdo;脖子前的腿就綁成了一個扣,以防掉下來。遠看過去,那些馱著主人的&ldo;瘋狗&rdo;們好像集體在脖子上紮了一條模樣不甚體面的圍巾。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以褚桓有限的常識,他難以想象這麵條一樣的腿能支撐直立行走。扁片人彷彿知道守山人會什麼時候出現,瘋狗叢中發出了一聲尖銳而嘶啞的呼哨,彷彿擂響的戰鼓,山谷將呼哨加持,回聲大浪般漸次增強,所有的&ldo;瘋狗&rdo;穆塔伊一同仰天狂嗥,嗥得山崗與大地一同震顫不休。褚桓知道,這種時候自己不該走神,但除了掐自己一下,他實在不大清楚該對此作出什麼反應。事到如今,一股&ldo;我他媽一定是在做夢&rdo;的感覺再一次從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南山短促地說:&ldo;到這邊來,別離開我身邊。&rdo;他這一拉的手勁大得出奇,褚桓幾乎被他拽得一趔趄。這時,小芳扭過頭,大聲衝南山喊:&ldo;族長!他們怎麼會圍到了這裡,山腳下的守門人兄弟呢?&rdo;南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ldo;叫長者準備好吧。&rdo;準備好什麼?褚桓不明白,小芳卻懂了。小芳這個人粗枝大葉直來直往,一般不知道眼力勁兒為何物,本來是有點二百五的,可是這時候,只是一個眼神和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他就明白了南山的意思,那一雙大如牛的眼睛突然就紅了,他瞪大眼睛,似乎想把那一點淚意瞪回去,於是顯露出些許瞠目欲裂的猙獰面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