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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紛紛熟練地尋找掩體,四散躲避,而後,周遭的空氣彷彿扭曲了,山腰上的薄雲被攪動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巨石松動,飛沙遊走,架在屋頂的弓弦一瞬間幾乎被破壞殆盡。所謂的&ldo;風之箭&rdo;撞在石塊、盔甲與冷鐵的武器上,頓時&ldo;乒乓&rdo;一陣亂響,或者有躲得慢地人,被劃破面板,請客就能落下一道血口子,冒出來的血全部泛著不祥的黑。褚桓其實理解不了&ldo;風裡帶毒&rdo;是怎麼個毒法,難道就不會造成呼吸系統感染麼?但他確實感覺到了不時與自己擦身而過、帶著強大殺傷力的氣流。到了這種地步,遠端攻擊的優勢已經變成了劣勢,只有蠢貨才會試圖重新架起弓弩。南山果斷喝令:&ldo;殺下去,先殺……&rdo;他話裡的最後一個詞褚桓沒聽說過,但這不妨礙他理解南山指的是騎在瘋狗脖子上的扁片人。 &ldo;瘋狗&rdo;的移動速度極快,沒有箭矢壓制,轉瞬就爬了上來。大山這個愣頭青,此時居然不管不顧地悶頭衝上了屋頂,飛身扛起一架鐵弩,大喝一聲:&ldo;殺光他們!殺光他們!報仇!報仇!&rdo;這沉默寡言的小夥子天賦異稟,力大驚人,一個人居然能扛起百十來斤重的一架巨弩,標槍似的粗箭橫掃而出,將最前面正準備第二次吹號的扁片人射了個對穿,直接飛了出去,先後撞飛了三四隻&ldo;瘋狗&rdo;。同一時間,另一個扁片人已經到了近前,拿起號角幾無停頓地接上了方才的斷音,穆塔伊群再次發出見血封喉的颶風,大山幾乎成了個活靶子。那小夥子腳下的房頂整個被掀了下去,他一個趔趄從房頂上摔下來,身上頓時多了幾個血窟窿。棒槌和二踢腳一邊一個,同時撲了上去,頂著看不見的兇器,冒死將他拖到了大白石頭後。褚桓半側著身,靠著一堵牆,沒有動,他的手指緩慢而穩定地摩挲著短刀冷冷的刀柄,似乎他不是在血淋淋的圍攻中間,而只是午後閒坐。褚桓注意到,每個扁片人的腰間都有一個號角,他們不需要溝通交流,彼此間似乎循著某種約定俗成的順序,一個死了,下一個立刻會接上。既然是未知生物,不排除扁片人交流的時候使用的是人耳捕捉不到的次聲或者超聲,但是臨場溝通未必會這麼迅捷高效,所以褚桓猜測,扁片人的排列肯定有某種順序。第二個吹號的扁片人被突然冒出頭的春天丟了個飛刀射死了,她一閃即沒,居然是個暗殺的好手,可是她殺得快,敵人頂替得更快。第三聲號角綿延接上,幾無斷續。距離越近,群體性風箭的殺傷力就越大,南山忽然將褚桓往旁邊一帶‐‐他方才站著的地方被風箭削出了一個西瓜大的坑。褚桓微微一揚眉,感覺到了久違的腎上腺素飆升。可是一般情況越是緊迫,他臉上就越是顯得無動於衷,可是南山不理解他這個變態的習慣。南山看見他抬手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還不慌不忙地摺好眼鏡腿,收進衣兜裡,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他承認褚桓有時候的表現像個&ldo;兇猛的毛象&rdo;,卻沒想到他的反應速度和真毛象一樣慢條斯理。南山出身特殊,血緣雖然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力量,也給了他與生俱來的揹負,儘管當年是長者力排眾議讓他繼承族長權杖,但他那無怙無持的少年時代依然是飽受懷疑的,這些事南山沒有和別人提起過,別人也無從得知他十四歲接過族長權杖到現在,是怎麼才被族人接受,又在族中立穩的。身為族長,他必須公平無私,早早養成了視身外之物為糞土的習慣,也從未有過所謂&ldo;珍寶&rdo;的概念。因此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無從領會自己近乎惶急的得失之心。南山慣於與這些芳鄰打交道,聞風就知道風箭打向哪裡,他本可以輕鬆躲開,但他看見褚桓那腳下就像生根一般,無知無覺地站在原地,而凌厲的風箭勢已到,殺意幾乎拂動了他的頭髮……南山腦子裡驟然一空,撲過去一把抱住了褚桓。他盡力地展開雙臂護住褚桓,用自己的後背迎向席捲而來的風刃,風箭尖鋒已經堪堪觸到了他的後背,南山雙手一緊,心裡知道這一箭恐怕要刺穿他的鎧甲,已經做好了用血肉之軀硬抗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