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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朋友。&rdo;說完,南山想了想,又忍不住問:&ldo;你叫他什麼?&rdo;褚桓:&ldo;小芳。&rdo;南山:&ldo;是什麼意思?&rdo;褚桓從草地上拔起一朵花,湊到南山鼻子下面:&ldo;花,花香。&rdo;南山呆呆地看著那朵嬌柔的小花,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十分科幻的表情。小芳大概還以為褚桓在誇自己,摟住他的肩膀又叫又跳。年輕的族長卻一哂之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自己請回來的客人‐‐那人有一頭很整齊的短髮,鼻樑上架著的比水晶還透亮的鏡片,看起來白淨又文弱。從頭到腳都和他們不一樣。他甚至和南山接觸過的不多的&ldo;河那邊&rdo;人也不一樣,無論是他眯起眼睛望向不知名的地方,還是懶洋洋地動動嘴角一笑,都帶著&ldo;河那邊&rdo;的人也沒有的東西。南山不知道怎麼形容,總而言之,就是一看到這個人,他就覺得世界上的其他人都簡單得一目瞭然,忽然之間沒了層次似的。&ldo;褚桓,&rdo;南山心裡不熟練地默默唸了一遍他的名字,&ldo;他肯到我們這種沒有人願意來的地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rdo;褚桓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收到了一張好人卡,他跌宕起伏的鄉村教師生涯開始了。上課的地方就在他們唱歌跳舞的空地上,族裡的漢子不知從哪找到了一塊巨大的白石頭支在那裡,又給他找了一把黑乎乎的碳棒,需要的時候可以往石頭上寫字,小芳蹲在石頭旁邊,十分訓練有素,只要石頭寫滿,不用人吩咐,他就會衝上去擦乾淨。可惜此人擦黑板認真,聽課卻是一知半解,有時候褚桓話沒說完,還有一半卡在嗓子眼裡,就被他衝上來擦了,每到這時,褚桓就只好停下來,微笑著擦擦眼鏡,心裡很想毆打他,苦於營造了半天的斯文形象,不好動手‐‐不過總有人會代勞,南山身邊另一個侍衛模樣的年輕人就對毆打小芳十分在行。那年輕人叫&ldo;什麼什麼多&rdo;,聽南山翻譯,是&ldo;閃閃發光的斷崖&rdo;的意思,離衣族人起名字的思路十分詭譎,褚桓反正想象不出斷崖怎麼閃閃發光,他摔過一次,對斷崖充滿了陰影,於是把人家的名字簡化成了&ldo;大山&rdo;。 大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卻已經長了個人高馬大的身板,平時不苟言笑,笨拙地往那裡一坐,卻比誰都用心學習,所以他格外煩小芳這種攪屎棍子,小芳一打岔,他就一個鞋底飛過去。到後來,大山已經養成了一看褚桓擦眼鏡,就找東西扔小芳的條件反射。由於除了南山認識幾個字、會說幾句話以外,其他人跟褚桓是完全無法溝通的,因此上課的時候需要族長在一邊,把褚桓教的字詞翻譯成離衣族自己的語言,有時候連族長也翻譯不了,師生間就必須停下來艱難反覆地溝通。褚桓的學生包括全村老小,族長不可能一天到晚當助教,大人們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幹活,所以每天的教學時間只有傍晚,不到一個小時,工作十分輕鬆。褚桓原本預備的歡迎詞是以&ldo;孩子們&rdo;開頭的,結果當天到場一看,真孩子居然不是他學生的主流構成,話到嘴邊機智地拐了個彎,變成了:&ldo;孩兒們‐‐&rdo;南山努力地教其他人叫&ldo;老師&rdo;,不過&ldo;老&rdo;字的發音拐彎,大概對初學者而言不是很容易,眾人七嘴八舌地學不利索,褚桓大手一揮:&ldo;叫什麼老師,叫&lso;大王大王&rso;就行了。&rdo;這倆字簡單,一學就會,頓時一片&ldo;大王&rdo;的呼聲此起彼伏,整個離衣族成了個花果山。褚桓面色嚴肅而坦然,完全繼承了褚愛國先生一本正經&ldo;逗你玩&rdo;的精髓,若無其事地從數數教起,以至於若干年後,單純善良的離衣族群眾都認為&ldo;大王大王&rdo;就是&ldo;老師&rdo;的意思。一個月的時間過得飛快,褚桓只有每天上課的時間會準時出現,一天中的其他時候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睡覺,褚桓很少回自己的屋裡,因為一抬頭總能發現大樹杈上又坐著幾個光屁股偷窺他的猴孩子。他早晨一般天不亮就會起來,繞山繞河做基礎的體能訓練‐‐褚桓不覺得自己是那種自怨自苦的人,他認為自己的問題很可能有生理原因,於是強硬地給自己規定了作息和訓練,剛開始,他身體裡彷彿有什麼阻止他對自己的逼迫,情況壞的時候,他會頭疼欲裂得恨不得拿刀戳自己,這個時候,他就只能靠褚愛國給他的那枚戒指,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答應老頭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