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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一片,院子裡種了一棵梨花樹,風一吹,雪白雪白的花瓣,就撲簌簌地往下掉。老戶籍警說:&ldo;就是這裡了。&rdo;小李手藝不錯,三兩下開了那鎖。姜湖踩著花瓣走過去,目光停留在鎖頭上:&ldo;孟家有十年沒人住了,為什麼這鎖沒有鏽?&rdo;老戶籍警也湊過來看:&ldo;哎?真是,這不應該呀……是孟小柱這孩子回來過?咋也不跟老街坊打聲招呼呢。&rdo;開啟門進了院子,滿院的梨花花瓣,鋪了一地似的,唯有那屋子裡黑洞洞的,陰鬱極了。北方春天風大,那花瓣被風吹得四處亂飛,很多夾在窗縫裡,就像是鑲了一層白邊似的。姜湖說:&ldo;我好像有些知道,為什麼他對花窗酒吧那麼情有獨鍾了。&rdo;沈夜熙環視了院子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梨花樹上。他走過去,蹲在樹坑底下,突然對姜湖招招手:&ldo;漿糊,過來一下。&rdo;&ldo;嗯?&rdo;姜湖走過來,看見沈夜熙伸手指著一隻從地底下鑽出來的蟲子,&ldo;我……對昆蟲不是特別熟悉。&rdo;&ldo;這叫錘甲蟲,有的地方也叫埋葬蟲,喜歡吃動物腐屍。&rdo;他停住了,姜湖表情有些凝重,老戶籍警和小李被嚇到了。&ldo;跟老鄉借點工具,挖出來看看。&rdo;沈夜熙下令。四個男人果然效率就高,沒多長時間,就把坑挖到了底,小李臉色慘白地看著坑底的東西,一片梨花花瓣落在他臉上,他木然地伸手抹下去,看著那雪白的花瓣發呆,然後突然就回過身去,嘔吐不止。老戶籍警拿著鐵鍁,睜大了眼睛,嘴唇顫動著想要說什麼,卻到底什麼都沒說。沈夜熙的手機響了,盛遙說:&ldo;人抓到了,這混賬玩意兒還不肯服軟,非說他最後一個受害者被他關在一個誰也找不到地地方。&rdo;&ldo;最後一個受害者人呢?&rdo;沈夜熙問。&ldo;我們找到了這人的ip,網警同志們把他給人肉出來了,剛才打電話確認過,這傻帽兒好好地在家看電視呢,不過說起來真懸,他說剛剛孟青梓打電話約他出來過,因為身體不大舒服,所以拒絕了。&rdo;盛遙頓了頓,&ldo;哎,對了,你們到孟青梓家了麼?他說他家裡都是藝術品,叫你們不要亂翻。&rdo;沈夜熙的目光往下移動,低低地說:&ldo;到了,也翻出了他的東西‐‐&rdo;那大概兩三米寬敞的大坑裡,埋了數不清有多少具屍體,有的早就變成了森森白骨,有的身上還連著腐肉,甲蟲在腐肉間歡快地鑽來鑽去,泥土的味道帶著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梨花瓣仍在飄落。姜湖回過頭來,問呆愣了半天的老戶籍警:&ldo;那孟洪文,長什麼樣?&rdo;老戶籍警反應不過來一樣,伸手比劃了一下:&ldo;這麼高,不胖,和、和……&rdo;&ldo;和姚皎是不是有點像?&rdo;姜湖輕聲問。老戶籍警驚恐地看著他。原來這麼多年,他在謀殺著自己親生的父親,一次又一次地,姜湖仰頭望著那開得繁盛的花,覺得這院子愈加陰冷了。 傷害和被傷害,是個週而復始地死結。姜湖和沈夜熙是在第二天離開東青鎮的,這案子終於塵埃落定。幾天以後,姚皎回國的姐姐扶著她的母親來認領姚皎的屍體,安怡寧突然覺得,姚皎的母親在短短的幾天裡,就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連腰都直不起來了。蘇君子後來奇怪地問:&ldo;他要是把姚皎埋在自家院子裡,估計也不會被人發現,為什麼呢?&rdo;&ldo;因為……殺人已經不能滿足他了。&rdo;姜湖說‐‐他殺人的頻率越來越高,可是漸漸地,他發現,殺死這些長得和父親相像的,和自己相像的人,並不能填滿他心裡那個洞,他心裡的洞一開始裝了扭曲的童年,隨後開始裝填屍體,一開始的時候,那死在他手裡的人讓他興奮無比,好像活得了極大的力量似的。慢慢地,他愛上這種感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人下手,沒有人知道,他除了秘密部落格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手段,他沉浸在這種殺人的藝術裡而不可自拔。可是他發現這些已經不能再滿足他了,那些被埋在土裡的屍體,他們全都是一個樣的,沒有新鮮的東西,於是他決定玩一把刺激的。把姚皎的屍體,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這讓他更有力量感‐‐就像是個能生殺予奪的君主,就像是個能隨時對人性命的刺客。這太刺激太有意思了,他甚至不能抑制住自己,去警察局刺探嘲笑對方的衝動。納西索斯的詛咒,終於成了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