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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孤零零坐在席上的少年卻明顯對石隆草更加愛惜一些，頭也不抬。顏甄遠遠地看了他一會，便忍不住問旁邊的碧潭道：&ldo;那少年是什麼人？他做什麼不上場？&rdo;碧潭忙答道：&ldo;那是我的小師侄，是我師兄‐‐本門前掌門人的小弟子。他……身子骨不大結實，不宜習武，倒是書讀得多些。&rdo;顏甄心裡一動，便道：&ldo;哦？這新鮮，倒是長得好相貌，你將他叫過來我瞧瞧。&rdo;碧潭皺皺眉，抬頭掃了顏甄一眼，遲疑了片刻，說道：&ldo;這……太傅，我這師侄資質有限，年紀又小，恐怕衝撞了大人……&rdo;顏甄笑道：&ldo;我難道還能和這麼半大的小子一般見識麼？只管叫過來。&rdo;此時場中蓮臺幻象已經崩潰了，花瓣和水珠全都像是琉璃做的，一聲輕響便碎在了眾人面前，好些修為稍低的人這會才回過神來，叫好聲四下響起。施無端得了碧潭的通報時還微微怔了怔，抬頭望向顏甄，只見顏甄對他遙遙舉起酒杯，似有相邀之意。他一邊心中飛快地盤算著，不知這老男人無事對自己獻個什麼殷勤，一邊慢吞吞地站起來，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也叫他做得拖泥帶水，彷彿站起來要花他一年的時間似的。碧潭終於看不下去，忍不住輕咳一聲，施無端就面無表情地轉過臉去，故作關心道：&ldo;快入秋的天了，師叔保重身體啊。&rdo;‐‐如果九鹿山不是萬里碧空層林蒼翠的話。苦若皺起眉來，明顯警惕起來。施無端好像一步一坑似的&ldo;挪到&rdo;了顏甄面前，半崖遠遠地瞧見這兩人一坐一站，一問一答，那顏甄臉上還似有笑容似的，便輕輕地對旁邊的趙承業招招手。趙承業低下頭來，將耳朵湊到他嘴邊，問道：&ldo;師叔？&rdo;半崖輕聲道：&ldo;你師父太過宅心仁厚，他不聽我的勸啊。&rdo;趙承業一怔，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他正緊緊地盯著施無端的背影，便明白了半崖是個什麼意思。只聽半崖接著道：&ldo;承業啊，你可要助師叔一臂之力。&rdo;趙承業目光一閃，片刻，低聲道：&ldo;是。&rdo;（補全）等到施無端眼觀鼻鼻觀口、老老實實地站到了顏甄面前的時候，那位徒手捏造了一把蓮花的高人已經下臺很久了。顏甄手中端著小盅，細細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少年，他覺得有些奇怪‐‐儘管玄宗高徒一個個都相當拿得出手，在他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可沒有一個人像施無端這樣。 顏甄感覺……這個少年，他好像不大樂意跟自己說話似的，帶著一點說不出的厭倦。顏甄習慣性地用長輩對後輩的語氣問了幾句話，諸如&ldo;叫什麼呀&rdo;&ldo;你幾歲了&rdo;之類，他就發現這個少年有那麼點&ldo;行將就木&rdo;似的意思，問他多大年紀，他也要眼神迷茫地沉默半天，最後還遲疑不定吞吞吐吐地說道：&ldo;十……十六？大概是吧？&rdo;大爺，您問誰呢？顏甄輕輕皺皺眉，又耐著性子問道：&ldo;我聽你師叔說，你喜愛讀書，這倒是難得，平日裡都讀什麼書？&rdo;&ldo;好多。&rdo;施無端道，就沒了下文。顏甄眉心一跳，縱然他涵養良好，有生以來也是頭一回被人這樣漠視，碧潭在他身後，聞言忙瞪了施無端一眼，施無端瞧見，便又慢條斯理地接道：&ldo;就是都不大記得了。&rdo;顏甄啞然，感覺這少年是有點傻。他也認為自己是魔障了，怎麼會突然想起來叫這個人過來說話呢，便擺擺手說道：&ldo;你去吧。&rdo;施無端刻刻板板地長揖拜退，活像個牽線的木偶人。就在這時，顏甄瞧見了他那雙始終低低地垂著、就沒抬過幾次的眉眼。顏太傅閱人無數，他一眼就看出，這少年的眼神絕對和&ldo;傻&rdo;沾不上邊。這個人平靜，好像是看穿了什麼似的那種平靜，然而又畢竟年輕，那種平靜並不是一潭死水，裡面藏著遮掩不住的暗潮洶湧似的。一個人的心有多大，有時候看他的眼睛能一窺究竟，顏甄只覺得，整個玄宗上下，只有這一個少年，彷彿有一雙……裝滿了漫天星辰一樣的眼，便忍不住叫住他道：&ldo;你說你叫做&lso;無端&rso;，是取的&lso;環環無端&rso;之意麼？&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