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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鑑於他好像沒有脖子。男人的目光在晨曦中明滅不定‐‐這江山綿延起伏,橫亙萬里,汗青歷歷,然而那些個金戈鐵馬、會臨絕頂的日子卻一去不復返了。每個人都知道盛衰之道,更迭之始乃是自然之理,然而輪到自己真的站在這個時代的邊緣,去沒有人願意承認。苦讀詩書,或者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就是為了一展胸中抱負,不負平生所學麼?哪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沒有挽大廈於將傾的夢,哪個金榜題名時不抱著出將入相的念想,聖人流傳幾千年的教誨,無不是&ldo;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rdo;,有時候聖人是對的,有時候聖人也會扯淡,可誰也不會願意承認自己就是那些個被扯了淡的倒黴鬼。曾經支撐起這片江山的是三大教宗的密約,是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而今行至末路,堂堂朝廷命官,竟也有一天要和十八層地獄下面撕開地縫爬上來的魔物為伍了。布片人像是一片落葉似的打著轉地落在了男人面前,男人抬起頭看著它,思量了片刻,忽然問道:&ldo;我聽說你在這裡為了你家主人,殺過一個人?&rdo;布片人口中急促地&ldo;咕嘟&rdo;聲響了起來,任誰聽了都覺得這是一壺熱水燒開了,誰知這男人竟是天賦異稟,側著耳朵仔細傾聽,好像竟從他那冒泡的嗓子裡聽出了各種意思來一樣,伸手壓下他的聲音,說道:&ldo;我知道那件事,後來被你家主人攔住了,恐怕還賣了個便宜給那姓施的小子。&rdo;男人眯起眼睛:&ldo;我這幾日暗中走訪海寧郡,施……無端,這年輕人不簡單啊,既然如此,便更不能留著他了。&rdo;布片人&ldo;咕嘟&rdo;一聲,似乎有些猶豫,它黑漆漆的身上伸出一隻黑漆漆的爪子,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一般,去抓男人的衣角,男人回過頭來看著它,側頭笑了笑,問道:&ldo;怎麼,你又猶豫了?怕你家主人責怪?&rdo;布片人也不煮開水了,拽著他的衣服角不撒手,男人終於搖搖頭,說道:&ldo;他會想明白的。&rdo;隨後掙脫開小黑爪,大步往山下走去,口中喃喃自語道:&ldo;這年頭,人反而不如這些個單憑本能的小怪物們心地純良些,唉!&rdo;他彷彿是為了驗證這句話一樣,便這麼一邊傷春悲秋,一邊心裡策劃起了陰謀詭計。海寧郡中,顧將軍大婚的喜慶還沒散去,羞羞答答的新娘子還沒學會如何和丈夫那些個五大三粗混不吝的朋友們說話相處,便出了一件事‐‐一種古怪的病症在城中慢慢地蔓延開了。一開始只是一些個老弱病殘陸續染病死亡,城中喪事變得多了起來,然而也眾人也沒有特別地把這個當回事,畢竟乍暖還寒的時候,對身體不好的人來說總是不好熬過去的,後來慢慢地街上流浪漢的屍體開始多了起來,乍看像是凍死的,然而雪已經開始融化了,到了七九的天氣,海寧又在南海,實在已經說不上冷了。有一個仵作起了疑心,檢查了屍體,這才發現,屍體的內臟和骨頭竟都是黑的。就在他還沒能分辨出這是一種怪病還是中毒,才剛把這件事報告上去的時候,這名仵作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他彷彿極快地便虛弱了下去,每日裡走幾步都要開始喘,站得稍微猛一點便頭暈眼花。這仵作本是個三十郎當歲的漢子,家裡有田地,平日裡也是下地幹活的,身體自然是極好的,然而不過三兩天光景,整個人竟瘦得幾乎虛脫了,又過了兩天,竟被人發現死在了家裡,渾身裹著棉被,屋裡生了好幾個火爐,一推門暖和極了,死人已經開始腐爛了,可他卻看起來像是被凍死了一樣。 夏端方隔著窗子看著裡面的人‐‐他一開始總是和施無端萬般不對付,後來不知怎麼的,據目擊者說,有一天晚上夏掌門突然像是死了老子娘一樣地蹲在院子裡,對著六爺嗚嗚地哭了半宿,然後這個祭察竟突然間盡職盡責了起來,彷彿是打算在紅巾軍中混下去了。夏端方忽然伸手一掐,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一道符咒出現在他手中,夏端方將那道符咒貼在了牆上,周圍的人便全瞧清楚了,那房子外面竟像是被一層黑氣籠罩了一樣,隱隱地升起一個巨大的殼子,符咒便撞在那&ldo;殼子&rdo;上,著起了漆黑的火焰,頃刻間便燒沒了。&ldo;怎麼樣?&rdo;跟在他身邊的施無端問道。&ldo;恐怕是……死於非命。&rdo;夏端方遲疑地回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