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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無端有點費力地坐起來,靠在石洞裡一邊的大石壁上看了他一會,只覺得白離認真有餘,天分實在不足。他一直避免和白離交談,因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恐怕白離手上那串骨肉相連血肉模糊的東西就是他們唯一能入口的東西了,忍了半晌,只得出言指點道:&ldo;往上挪一挪,火苗芯子那裡不熱。&rdo;白離頭也不抬,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烤聖賢串似的專心致志,不過到底把肉串往上挪了一點。可惜他下手沒準,聽著裡面不熱,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外面熱,於是拉得太高了,過了一會施無端於是只得又道:&ldo;你……你手不酸麼?即使你想吃煙燻的肉,光這麼著也是不行的。&rdo;白離終於掃了他一眼,本來想說烤個東西入口而已,哪來那麼多毛病。但見施無端坐得不甚端正,一條膝蓋蜷起來,表情有些疲倦,卻很放鬆,那一點他最討厭的裝模作樣神色不見了,火光下看起來分外順眼。於是就衝著這份順眼,白離難得耐性地又把烤肉往下移動了一點,一圈一圈地輕輕翻著個。誰知過了沒一會的功夫,施無端又說話了:&ldo;翻也不要總是翻,不然烤出來的肉容易比較硬。&rdo;白離不知道是血統緣故還是另有原因,這些年更是連個敢在他身邊大聲說個話的人都沒有,性子比幾年前還要偏激暴虐,早已經不耐煩了,登時便撂了臉色,冷聲道:&ldo;有本事你來!&rdo;施無端嘆了口氣,扶著牆站起來,胸口有些發緊,他便低咳了幾聲,頭髮早就在洪水裡泡散了,外衣邊邊角角撕得破破爛爛,綁傷口尚且不夠,便也沒有多餘的布條來叫他綁一綁頭髮。他這麼一低頭,一縷散開的頭髮從臉側垂了下去,在臉上留下一道晃晃悠悠的影子,顯得一張臉分外憔悴。白離一句話出口便已經後悔,皺皺眉硬邦邦地說道:&ldo;你作死麼?站起來做什麼?死在這裡可沒人給你收屍。&rdo; 施無端忙著倒氣,半晌沒搭理他,好容易慢慢騰騰、走一步喘幾三回地蹭過來,在白離身邊坐下,順手接過他手中慘不忍睹的烤肉,這才說道:&ldo;省省吧魔君,都落到這步田地了,發威給誰看?難道你想餓肚子?&rdo;兩人相距不過兩隻手掌的距離,好像已經很多年不曾這樣心平氣和地並肩坐在一起了,白離一時恍惚,張口欲言,下意識想說的便是惡語相向,然而話到了嘴邊,卻又突然說不出了,只得閉嘴沉默。施無端手上仍然沒什麼力氣,白離又是個沒準的,穿的肉串又大又沉,過了一會,他的手便開始不易察覺地哆嗦起來,心裡頗有幾分怨氣地想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樣笨呢,狗熊沒事都會自己掏個蜂蜜吃吃,他這麼大個人了,竟連口肉都烤不熟,也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白離見了,一把將肉串搶了過來,道:&ldo;得了,你別添亂了,一邊待著去。&rdo;施無端看了一會,見他略微學會了一點,便從善如流地挪了個地方,離煙熏火燎的火堆遠了些,靠在白離臨時找到的洞口上,瞧著外面暗紅色的天空。這裡沒有晨昏日月,沒有朝暮陰晴,時間長了,恐怕人自己也就不知道是多少時日了。這地方的植物生得十分古怪,葉子極粗極大,天光都是這個色彩,也就瞧不出它們本來長成什麼樣子,只是看起來黑乎乎的一片,十分壓抑,也有水流,水中甚至有怪模怪樣的魚。河邊還有一片草叢,仔細看,草叢裡有一雙一雙閃著幽幽的藍光的小眼睛,大概是被白離弄肉的血腥味吸引來的,圍成一圈繞在外面,虎視眈眈地看著兩人,卻一步也不敢往前走。忽然一陣小風吹來,施無端一愣,不知道這地方竟然也有風,儘管那天暗紅似火,吹來的風卻微帶涼意,不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他忍不住抬頭望去,只見那裡有一棵大樹,每一篇葉子都像是打著卷似的,不知是什麼做得,很堅硬,風吹起來的時候,那些捲成一團的葉子彼此相撞,竟有些像是鈴鐺的金石之聲。施無端看著看著竟發起愣來,彷彿是燒得時間太久了,原本假反應不過來,變成了真反應不過來,總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似的,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突然,一隻手在他後背上沒輕沒重地拍了一下,施無端一怔,立刻回過神來,聽見白離若無其事地說道:&ldo;那是攝魂樹,仔細不要被迷了神智去,不過倒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rdo;施無端一低頭,便見那肉串上的油已經順著杆子滑了下來,白離笨手笨腳地也沒注意,便想也沒想地在白離手上託了一下,說道:&ldo;看著點。&rdo;白離一愣,只覺他的手指輕輕地掃過自己的掌心,像是一片羽毛似的,心裡陡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施無端卻已經將肉串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