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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幾次試圖從施無端留下的星盤中企圖算出些許線索,卻誰也無法操控那鬼氣森森的東西。更有他養的那隻兔子,不知為什麼,打從施無端失蹤的那日開始,千里之外的兔子便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再不肯吃東西了,小僕怎麼逗也不行,便是硬塞它也會自己吐出去。此間鄒燕來帶人幾次三番企圖截斷湖州到岷江糧隊,短兵相接,紅巾軍湖州增兵,各自幾進幾退,打得不可開交不提。單說仍然陷在惡火境裡的白離和施無端。兩人都到了這步田地,施無端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狠狠地掃了白離一巴掌,他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出來進去都要你死我活,不如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便跟他鬥上一場。也不知他這是不是&ldo;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rdo;,心裡想道:惡火境又怎麼樣?大千各處,碧落黃泉,哪一塊地方能逃得出星星的軌跡?便是星盤不在身邊,難道我便沒辦法困住你了麼?若我死了,學藝不精,自己滾去陰間找師父謝罪,有什麼可怕?誰知白離卻只是愣了片刻,竟硬生生地受了他這一巴掌,捂著臉僵硬了半晌,下一刻卻只是默不作聲地垂下眼,將放著烤肉的葉子往他身側推了推,鬆開了拽著他身上那塊破布的手,彷彿自慚形穢似的,往後退了一步,大半身體埋在火光照不到的陰影裡,低聲道:&ldo;涼了便不好了,趁熱吃。&rdo;施無端瞪了他一會,只見白離一手捂著臉,低眉順目的,顯得下頦極尖削,那一刻竟現出兩分如他年幼時一般的狐族特徵,更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了。施無端見他這副樣子,三分怒簡直已經快變成十分了,心裡想道,你若委屈難道不會打回來麼?沒長手麼?做這樣子給誰看?然而這句話在他嘴邊轉了一圈,終究還是沒出口,施無端也感覺說出來不像話,彷彿是有點沒事找抽似的。肉的香味飄了過來,施無端低頭看了看,還是決定不能和自己過不去,他在海寧時,向來是坑蒙拐騙無所不為,臉皮早已經練得出神入化,絲毫也沒什麼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意思,毫無心理障礙地撈起來叼住,站起來便往外走去。至於之前的事……他想著白離殺都不止殺了他一回了,兩人撕破臉之後什麼傷人的話也不是沒說過,便是被這瘋子羞辱一番,日後也自然有機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施無端畢竟九鹿山上長大,如今做得這行當又比較特殊,骨子裡便帶了幾分離經叛道,只覺得自己如今傷情反覆,勢不如人,白離這混賬東西不知怎麼的把自己弄成這副魂魄不全的鬼樣子,做出這樣的事倒也不足為奇。只是他也不是什麼聖人賢人,別人打了他左臉,他不大會把右臉也湊上去。回給白離那一個巴掌,在施無端眼裡,也比較算是情理之中。其他的事……其實也沒大放在心上。白離一開始躲著不敢見他,此時猝不及防撞見了,便又突然不捨得躲著他了,遲疑了片刻,便也隔著一段距離跟在施無端身後。施無端懶得理他,看見他就來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走一會歇一會地上了這裡最高的一座山。 他身上別具一格的圖迦葉圍成的衣服顯然不大符合這個鬼地方動物的審美,才到了山頂,便聽見一聲尖嘯,一道勁風自後腦襲來,施無端想也沒想便側身躲開,只見那是一隻足足有小羊羔那麼大的鳥,嘴裡一口尖牙,張牙舞爪地便撲騰著蝙蝠一樣的翅膀,四不像地飛過來。正是一隻步虛。這蠢東西見一擊不成,便在空中打了個旋,打算再來一次,施無端眉間一跳,想道,虎落平陽被犬欺,難道還能被鳥欺負不成?掩藏在大葉子下的五指便陡然蜷起來,打算把這麼肥的一個物件給拖回去燉了。誰知還不待他出手,身後突然一條手臂伸過來,猛地把他往後一拽,白離半尺長的指甲彈出來,電光石火間便將那隻步虛的腦袋從這頭穿到了那頭,一陣腥風血雨,那鳥臉一聲都沒發出來,便高高地吊在了那裡。幸虧施無端反應快,見眼前黑影一閃,頓時意識到事情不妙,抬起袖子擋住了臉,這才倖免於被噴個一臉血,隨後他一點也不客氣地推開白離,見他拎著鳥屍手足無措的模樣,忍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罵道:&ldo;成事不足,敗事有餘。&rdo;白離呆住了,見他開口,簡直受寵若驚,乃至於根本沒聽清楚施無端說了些什麼。山頂的風極烈,吹得他那身也變得破破爛爛狼狽不堪的白衣獵獵作響,他一個俊俏青年手裡拎著一隻肝腦塗地的死鳥,傻乎乎地站著,竟憑空多出幾分喜感來。施無端忍不住掃了一眼他地上躲躲閃閃殘缺不全的影子,心道怨不得老人說三魂七魄不全的人行事荒唐痴傻呢,果不其然。一想到這裡,他頓覺頭大如鬥,放眼所望惡火境中層層疊疊的山巒都望不到頭似的,那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