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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筠笑道:&ldo;一百三十又四年後,那位大能因道侶意外隕落,痛不欲生,用霜刃劍刎頸自盡,從此曠世名劍下落不明‐‐你從誰那聽到的這不吉利的東西?&rdo;程潛沒回答,只滿腹心事地回了自己的屋。然而縱使不祥,這霜刃對於使劍之人來說,仍然好比絕代佳人之於色狼,稀世珍寶之於財迷,孤本古卷之於書呆,魅力幾乎是不可抗拒的。程潛幾次三番拿起來又放下,最後用了他所有的意志力,將此來歷不明的名劍鎖進了櫃子,落鎖的時候,他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一番何為&ldo;心如刀絞&rdo;,恨不能下一刻便將其解救出來,常伴身側。可是此事諸多蹊蹺,程潛想不通誰會潛入他屋裡,還留下這樣一柄曠世神劍,他頭天追出去已經是輕舉妄動了,在諸事未明之前,程潛不打算再貿然做出什麼決定。因為大比,整個青龍島都哄成了一團,連張大森他們都沒時間來找程潛的麻煩了,半個月以後,巨大名單榜被刻在了講經堂山坡上的一塊大石頭上,韓淵自己的修為稀鬆,但對師兄們都很有信心,探聽得連張大森之流的呼聲頗高,便已經認準了擂主非自家師兄不可。他胸懷一顆唯恐天下不亂之心,想道:&ldo;不如我先跟去探探內門弟子的究竟,到時候也好叫師兄們有的放矢。&rdo;跟著島主的內門弟子們也是一水白袍,但與長老和護法們不同,弟子的衣服白得十分樸素,這樣一群人湊在一起,老遠一看像一幫披麻戴孝的,十分打眼,韓淵不怎麼費力便循到了內門弟子的蹤跡。簇擁著青龍島主的弟子們行走之間悄無聲息,不知是內門門規森嚴還是怎的,只見他們彼此間無一人交頭接耳,一個個臉上是看破紅塵似的冷淡,連一點喜色都欠奉,他們悄然離開人群,背絕喧囂,顯出某種近乎清寂的孤絕來。韓淵知道島主是大能,不敢離太近,只遠遠地爬到了一棵大樹上,手搭涼棚朝那些人張望著。內門弟子們走到半山坡處的時候,齊齊地停了下來,幾個弟子抬來了一乘小肩輿,恭恭敬敬地請島主坐了上去。此情此景怎麼看怎麼眼熟,韓淵頓時想起了當年扶搖山上那&ldo;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rdo;的大師兄,每每來傳道堂都要人抬,一時間又是親切又是好笑,心道:&ldo;這島主一把年紀了,怎麼和我家掌門師兄小時候一個德行?&rdo;這時,那青龍島主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忽然轉過身來,往韓淵藏身處看了一眼,正對上他鬼鬼祟祟地窺探的眼睛,韓淵險些從樹上掉下去,一陣心虛。島主卻彷彿知道他是誰一樣,愁苦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就算是笑起來,眉間的褶皺也不肯展開,怎麼看都像是強顏歡笑,島主遠遠地衝韓淵揮揮手,彷彿是示意他不要跟著了,趕緊回去。幾個內門弟子無動於衷地侍立在兩側,待島主坐上去以後齊齊地抬起了肩輿,那一行人頃刻間化成了一道白影,轉眼從韓淵眼前消失了。韓淵目瞪口呆地在樹上扒了一會,被這一手鎮住了,心裡陡然間生出了某種敬畏,頗有自知之明地喃喃道:&ldo;蒼天,我恐怕是一輩子都練不到這樣了,這得要閉關多少年啊?&rdo;韓淵話音沒落,耳邊忽聽見有人輕笑了一聲,他陡然一驚,手中扣住幾顆小松子,抬頭喝問道:&ldo;誰笑你爺爺?&rdo;身後樹葉&ldo;啪嚓&rdo;一聲輕響,韓淵猝然回頭,手中松子頓時沒入濃密的樹叢中,沒了聲息。韓淵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一眼,誰知下一刻,他的眼前就是一黑,筆直地從樹上栽了下去。等韓淵悠悠醒來的時候,青龍島上熱鬧的人群已經散盡了,他感覺太陽穴一陣發緊,茫然四顧片刻,竟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在一棵大樹下睡著的。韓淵伸了個懶腰,打了個竭盡全力的哈欠,半個腦袋都險些被張大的嘴給豁開,人卻依然暈暈乎乎的,他只好爬起來,頭重腳輕地往回走去,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韓淵回到自家門派住的小院時,正看見水坑坐在牆頭上,二師兄李筠靠在門邊,兩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院子裡程潛和嚴爭鳴過招。&ldo;幹什麼去了?&rdo;李筠衝韓淵招手道,&ldo;快來,你險些錯過好看的呢。&rdo;同門練劍自然不可能性命相博,程潛和嚴爭鳴一人拿了一把鈍邊的舊木劍,木劍上坑坑窪窪的,也不知是蟲蛀的還是水坑長牙的時候啃的,看起來好像一人舉著一把寒酸的燒火棍。手下的劍招卻一點也不寒酸,你來我往間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