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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孟十二郎的話來說,那就是歷史的車輪,終於沿著原本的軌跡,咔咔咔咔的開始轉動了。 捅馬蜂窩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十一,南京城。天還沒亮,便有大量的京官候在了宮門前。禮部定議,在京官員聞喪次日,需到內府聽皇帝遺詔。宮門前的官員,無論文武,也不論品級,均需著一身素服,戴烏紗帽,束黑角帶,沒誰敢在這個時候出奇。往日的朝廷大佬,文魁武首,如今都低著頭,垂著眼,面帶哀泣,淚如雨下。幾個年齡大的,身體不好的,哭著哭著險些一頭栽倒。聽遺詔是主要的,哭也是不能免的。至於是哭洪武帝的駕崩,還是哭壓在頭頂的一座大山終於被搬開了,就不得而知。官員們也曾私下交流過,聽說皇太孫和英年早逝的太子一樣是個厚道人,很尊重讀書人,也不樂於砍人腦袋。之前出門上朝必須提前交代好後事的日子,應該是到頭了吧?朝中文武心懷忐忑,隱隱中又帶著希望,面上卻絲毫看不出端倪。經歷過風吹雨打而僥倖不死,也沒因各種罪名流放充軍的洪武朝官員們,很快就會發現,年輕的建文帝比想象中的更加和藹可親,更加平易近人。屬於文官的日子,貌似終於來到了。大明朝的讀書人,終於可以抖起來了!雖然,這段日子著實有些短……吱呀一聲,宮門緩緩開啟,官員們來不及擦去淚水,匆忙間整理衣帽,以品級文武排成兩列,由內官指引,魚貫踏進宮門。於此同事,從京城出發的快馬接連到達南北各處驛站。補給換馬之後,再次出發。各地藩王,在外文武,陸續得知洪武帝大行的訊息,立刻頒發署令,貼出告示,換上素服,並令家人趕製衰服。所用一應器具衣物皆按照禮部定議,只要有犯忌諱的器物全部收起,不敢有絲毫逾矩。同時下令轄下民匠軍商等,一個月內不得婚嫁祭祀,無論男女均要穿著素服,婦人不得妝點首飾。京城軍民需穿素服二十七日,京外各地,在詔令到達日起,著十三日素服即可。官員需停婚嫁百日,京官上朝時要穿著素服,用白布裹住紗帽,腰纏麻布,腳穿麻鞋,穿滿二十七日為止。若有違制,就算建文帝再平易近人,後果也不會太美好。此時交通尚不發達,基本上是陸路靠馬,水路行船,遇到山高林密的地方,還要考研一下人的野外生存能力。因此詔令到達各地的時間慢且不說,時間上也各不相同。例如從南京到北平,後世坐火車頂多是幾個小時,就算慢車也不過十小時左右。飛機就更快了。可在當下,幾天的路程是必須的。從北平傳到塞外的開平衛,就更慢了。當開平衛指揮使司貼出告示,建文帝早已正式登基繼位了。饒是如此,該走的程式也是必須的。衛所中儲備的布料不足,一時間無法趕製上萬人的衰服,只能每個兵卒先分兩條葛麻布帶,一條綁腰上,一條綁頭上,倒也看得過去。孟清和榮升總旗,手下領著五十個大頭兵,五個小旗,擱在後世,怎麼也算得上一個加強排排長了。可在明朝的邊軍體系中,仍是不入流的小官,可小官也是官,也得帶著手下這五十幾號兄弟,表情嚴肅的排排站,面相京城方向,吸氣,呼氣,再吸氣,預備,哭。邊軍就是邊軍,哭都是按照鼓點來,不服不行。整個開平衛,加上左右前後中五個屯衛,上萬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放開了嗓子,其聲勢,何等的驚人。由於交通閉塞,對面的草原鄰居還不知道洪武帝駕崩的訊息,聽到開平衛,全寧衛,大同各衛等地接連傳來狼嚎似的吼聲,還以為明朝的某個或某幾個藩王又打算來一場邊境軍事演習,嚇得差點連夜拆帳篷搬家。雖說自己也不是什麼厚道人,經常想著法的去踹鄰居房門,可一旦被踹的鄰居比自己更不厚道,更兇悍那就麻煩大了。草原上的北元騎兵,無數次的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饒是如此,洪武帝大行之前仍不放心北邊這群鄰居,曾於四五月間經屢次下詔,令左軍都督楊文,武定侯郭英為總兵官,都督劉真,宋晟為副總兵,率軍往北平佈防,受燕王節制。並聯合遼王,代王,寧王,谷王等加強邊境防禦,時刻警惕北邊的鄰居秋收時過來打穀草。當時,洪武帝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生命將走到盡頭,提前為即將登位的年輕皇帝打造了一條堅固的邊防。但百密一疏,洪武帝錯估了建文帝和各地藩王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也沒預料到,在他眼中是國之棟樑,負鼎之臣的燕王朱棣,並不打算繼續為侄子打工。而年紀不大的孫子也不是善茬,收拾起叔叔來一點也不手軟。所謂以德服人和以理服人,都被扔到牆角種蘑菇去了。 如果他料到了……世上的事,本就沒有如果。大人物之間的博弈,同此時的孟清和扯不上丁點關係,唯一受到影響的,大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