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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弟，陛下叔父。刀兵相見有違親親之情，但有損傷，他日不見宗廟神靈乎？&rdo;燕王的神情變了。建文帝提及宗廟神靈，不能不讓燕王顧忌。朱允炆不見宗廟，自己就行嗎？&ldo;天子幾番嚴令將兵不得傷害殿下性命，&rdo;說到這裡，高巍眼圈紅了，&ldo;殿下竟不能體會陛下拳拳之心，嗎？&rdo;&ldo;孤……唉！&rdo;燕王嘆息一聲，&ldo;孤又何嘗願意如此？實乃朝中奸佞當道，向陛下屢進讒言，壞祖宗法度，迫害藩王，禍及黎民。孤奉高皇帝遺命，豈能坐視朝綱敗壞！此番靖難只為掃除奸臣清君側。若陛下能驅逐朝中奸佞，孤便……&rdo;不等燕王說完，朱能立刻出列，大聲說道：&ldo;殿下不可！殿下一旦罷兵，定為奸臣所害，天子亦憂！&rdo;燕王皺眉，大聲叱喝道：&ldo;士弘何出此言？還不退下！&ldo;&ldo;臣請殿下三思！&rdo;撲通一聲，朱能單膝跪下了。張玉死後，論資排輩，朱能成為了燕軍第一大將。沈瑄威名再甚，仍要列在朱能之後。見朱能都跪地上了，其他人也不能不出聲，紛紛跪地，同聲道：&ldo;請王爺三思！&rdo;&ldo;你們……&rdo;燕王指著眾人，語氣十分無奈，&ldo;你們這是陷孤於不義！&rdo;眾將跪地不起，燕王勸說無果，只得轉頭對高巍苦笑道：&ldo;老先生可見？孤與天子乃是至親，孤的父王是天子大父；天子之父更是孤的兄長。孤為藩王，富貴已極，復何望！天子仁厚，素厚愛老臣，只因奸臣構陷以致於此。 起兵靖難情非得已，為正朝綱，救死難耳。蒙詔罷兵，天子不罪，孤不勝感激。然朝中奸臣未散，大軍未還，麾下將士擔憂奸臣害孤，心存疑慮不願解甲。望天子誅滅奸臣，召回大軍，我父子四人願單騎歸闕下，任陛下處置。&rdo; 說罷，握拳凝目，不願再語。&ldo;殿下！&rdo;帳中諸將虎目含淚，孟清和更是高聲道，&ldo;王爺一心為天下社稷，被世人誤解指責尚且不惜。我等並未顧惜自家性命，實不忍見王爺為奸臣所害。若天子能驅逐奸佞，散去大軍，我等願隨王爺一同前往南京，聽憑處置！&rdo;高巍臉色丕變。朝廷不撤兵就要繼續打，朝廷撤兵仍要跟著燕王一起進京。知道的，這是謝罪，不知道的，是想繼續攻打南京？這是堅決一心造反到底了？高巍僵硬的坐著，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陳橋兵變四個字突然闖進腦海，讓他悚然一驚。就算將領的手中沒舉著龍袍，哪怕燕王暗地裡放出了&ldo;周王輔政&rdo;的訊號，實際如何，朝廷內外都一清二楚。名為靖難，實為造反。朱棣盯準的是皇位，諸多借口全是虛的，不過是為面子上好看。張開的炮口，冰冷的刀鋒才能代表他最真實的意圖。朱棣不說話，高巍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突然意識到，此次出使根本是個錯誤。燕王不可能罷兵，與其浪費時間和他玩心眼，不如多招募士兵，多製造軍械來得實際。這一刻，曾經被四書五經聖人學說塞住頭腦的高老先生頓悟了，清醒了，整個人都昇華了。回憶之前的種種，忽然發現自己當真是傻得冒泡。建文帝是靠不住的，可皇帝再靠不住，仍必修維持天下正統。這是立場問題，更是一個讀書人的氣節。高巍可以變得圓滑，卻不能丟掉自己的氣節。看似迂腐，卻是這樣的堅持，造就瞭如高巍一樣的讀書人。高巍終究不是解縉。這也是高巍死後被奉為忠臣，解縉空有才子之名，卻先後被朱棣父子用完就丟，最終死在錦衣衛手中的根本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