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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永樂帝朝議立皇太子時，他正挽起褲腳，在北京郊外軍屯下田巡視。金黃的麥田，齊刷刷的高粱，新奇的番糧，這一切的一切，比番邦使臣的歌功頌德更吸引他。永樂帝壓根不會想到，將朱高煦調往北京接待番邦使臣，他竟敢怠工溜號。匆匆舉辦過一場宴會，其後再不見蹤影。番邦使臣丟給行部官員，自己跑到田裡完成未盡的農耕事業。秋收之時，朱高煦拎一把大寧雜造局新制的鐮刀，下到田間收割稻麥。不只他來，朱瞻壑也被帶來。按照朱高煦的話說，&ldo;孤的兒子怎能不識五穀，不曉稼軒？&rdo;次子朱瞻圻尚在牙牙學語，也被下令抱到田間。還在磨牙的娃娃，根本不知道親爹在做什麼。見場面熱鬧，拍著巴掌笑得起勁，卻被親爹的大把章按住腦袋，威脅一句，&ldo;敢學紈絝子弟，不體民間疾苦，說出怎不食肉糜，看老子怎麼收拾你！&rdo;朱瞻圻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作不明白，總之，繼續笑。朱瞻壑看看親爹，再看看弟弟，農民揣再現。大眼睛忽閃兩下，決心回到應天，找機會向皇祖母告狀。見此情景，孟清和十分無語。小小年紀，已深具芝麻包潛質，大有向黑麵饅頭髮展的勢頭。該說老朱家人智商太高，還是太有性格？&ldo;少保。&rdo;正想著，衣袖被拉了一下。&ldo;世子何事？&rdo;朱高煦封皇太子，朱瞻壑未受封皇太孫，仍為&ldo;世子&rdo;，同兄弟之前的距離卻已拉開。&ldo;世子&rdo;的稱呼怕也是叫不久了。&ldo;我也要同父王一起。&rdo;一起下田？孟清和有些為難，轉頭去看夏元吉，發現夏尚書不在，再看侍奉朱瞻壑的宦官，黃少監彎腰咧嘴，唯少保是從。&ldo;殿下還小。&rdo;&ldo;我不小了，我能拉開鐵弓。皇祖父都說我再長打一點，就能射下金雕！&rdo;不到兩個巴掌長的鐵弓，射金雕……論起忽悠人，永樂帝當真天下無敵。無語半晌，不想打擊朱瞻壑的積極性，孟清和只得叫來親衛，詢問朱高煦的意思。眨眼功夫，朱高煦已走到田地中央，親衛不敢耽擱，一路小跑。&ldo;伯爺，太子殿下之意，世子可到田間，不必收割，撿拾麥粒即可。&rdo;孟清和點點頭，讓人提來一隻精緻的木籃。黃少監本想接過去，朱瞻壑一定要自己提著，&ldo;孤有力氣，自己來！&rdo;&ldo;世子自己提籃可以。&rdo;孟清和彎腰笑道，&ldo;但讓黃少監陪同世子一起下田，可好？&rdo;&ldo;好！&rdo;朱瞻壑點頭，大眼閃亮。朱瞻圻不甘被冷落，啊啊的叫了兩聲。朱瞻壑轉過身，嚴肅道：&ldo;弟弟在這裡等著，待長到和兄長一般，能拉開鐵弓，才能下田。&rdo;&ldo;啊！&rdo;&ldo;聽話！&rdo;&ldo;啊啊！&rdo;&ldo;真聽話？&rdo; &ldo;啊！&rdo;&ldo;好，為兄走了。&rdo;孟清和轉頭，深吸氣，不能笑，絕對不能笑。天知道，一大一小兩個年畫娃娃湊到一起，場面到底多喜人。朱瞻壑提著籃子在前邊走，黃少監彎腰在後邊護著，生怕朱瞻壑磕碰到一點。倒是朱高煦不在乎，見黃少監護得緊了，揚聲道；&ldo;不必如此，孤小時候，在校場滾上幾個來回也未見如何！&rdo;孟清和沒上前，負手立在田邊，看著麥田裡的朱高煦父子，眉目舒展，有種夙願達成的感慨。歷史已經不同。大明不會再走回原來的軌跡，腳下這片土地曾承受的苦難也不會再發生了吧？思緒飄飛間，秋風拂過麥浪，走到地頭的朱高煦直起身，放下鐮刀。等朱瞻壑走到身邊，見他熱出汗水，小臉通紅，硬是不吭一聲，一把將他抱起，用力拋了兩下。&ldo;好，是孤的兒子！&rdo;父子倆的笑聲隨風傳出，田間的軍漢和農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這一刻的喜悅。一種帶著蓬勃生機，自內心深處迸發的快樂。孟清和也被感染，不自覺彎起嘴角。換做十年前，如何能想到今日？那時的高陽郡王，還是個行事肆意的少年。一句&ldo;小娘&rdo;，足足讓他牙疼兩個多月。肩頭忽然一沉，熟悉的冷香縈繞在身邊。孟清和臉上的笑意更濃，舉臂覆上肩頭的大手，道：&ldo;國公爺，能遇上你，能活在當下大明，我此生無憾。&rdo;甜蜜的情話，他會說，卻不願說。面對身邊這個人，他只想給出最真實的自己。聰明，卻依然有些笨拙。情感無形，卻濃得似血，要化入骨裡，真正的刻骨銘心。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忘卻。正如他之前所言，有此一遭，此生無憾。沈瑄沒有說話，反手扣住孟清和的掌心，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