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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遍。畫面上,簽訂契約的那天,朱南抱著簡寧躺在床上,朱南笑得很開心,簡寧板著臉。結婚的那天,朱南和簡寧手拉手站在婚殿裡,朱南笑得很開心,簡寧板著臉。度蜜月那天,朱南和簡寧一起坐在碧綠的草地上,朱南笑得很開心,簡寧板著臉。後來,朱南的笑容漸漸少了,簡寧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在一條陰暗的巷子裡,朱南抱著渾身是血的簡寧,一臉驚恐和茫然。他狂奔出去,醫院手術室外,朱南跪著,淚流滿面。最後,兩人面無表情地相對而坐,桌邊上擺著兩份協議,那是離婚的那天。下一頁上,朱南的表情倏爾出現了一絲變化,簡寧知道,那是他說“我沒愛過你”的時候。之後的畫面上就剩下朱南一人,他坐在屋裡、開著車、走在路上、躺在床上睡覺……無論何時,他總是在發呆;他的右手總是虛虛向外伸著,似乎想拉住一個人。然而他的右手邊,始終是空的。然後朱南在街道上輾轉奔跑,跑到氣喘吁吁,他目光茫然,他明明看得到目標,卻總是到不了。再後來,畫面上或是朱南一個人,或是他和簡寧兩個人,或是高興、或是傷感,然而朱南再也沒出現過最初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容。漸漸畫上出現了另一個主角,朱思琪。朱南把他畫得跟簡寧很像,皺著眉頭板著臉,然而無論是朱南還是簡寧,當他們跟朱思琪在一起的時候,表情就會柔和起來。這本畫冊的最後一幅,是簡寧躺在床上,朱南坐在床邊,認認真真地喂他喝粥。就是昨天。直到昨天,朱南還在進行著他的畫作。這是他愛情的畫作,更是生命的畫作。簡寧知道,對朱南來說,這本隨筆式畫冊,或許與那副未完成的朱家庭院圖,有著同等的意義。未完成……朱南在少年時代已有過一次未完成的遺憾,難道這本畫冊的終局,也是未完成嗎?未完成並不慘烈,卻是永遠都不可能修補的傷口。朱南說,相去甚遠,就是永遠。朱南說,我們還能有多少個十五年。多少個……像這本畫冊上呈現出的,這樣的十五年。簡寧頭暈目眩,鼻腔酸到極致、雙眼痛到極致。手指一軟,畫冊一頁頁地快速回翻,嘩啦啦紙張脆生生地響,畫面倏爾變換,十五年,彷彿走馬燈劇場流過,他們的劇場裡,盡是彼此。最後回到第一頁,兩人俱是初出茅廬的陽光少年。一瞬間那畫面彷彿動了起來,二十五歲的朱南紅髮飛揚、意氣風發,他的白色襯衫領口敞開,露出一條盾牌吊墜項鍊,他穿著筆直修長的黑色西褲,瀟灑霸道地走到他面前,堵住去路,微微低頭,痞痞地呲牙一笑,“同學你好,我叫朱南,你叫什麼?交個朋友吧。”簡寧目光迷離,伸出手想摸摸他,然而摸到的,卻是虛空一片。簡寧難過地痛叫一聲,一手支著額頭痛哭出聲,淚流滿面。那哭聲陣陣悽然,撕心裂肺,迴盪在寂靜的朱家老宅中,讓人輾轉反側,心中難安。簡寧哭著將桌上一個抽屜整個拉下來,然後跪在地上,瘋了一樣地從裡面翻撿東西,最後翻出一張巴掌大的硬紙質證明,愣愣地看了一眼後,將那東西撕得粉碎。那張紙上有簡寧和朱南的照片,最上面三個黑色大字:離婚證。然而現在,它已經被簡寧撕成了碎片,再也無法辨識。簡寧呆呆地跪在滿地雜物當中,直到門口一聲驚訝的叫喚將他叫醒。“爸爸……你,在幹什麼?”簡寧紅著眼睛,滿臉淚痕地扭頭,朱思琪又是一震,微微張開嘴。簡寧手背一抹眼淚,站起來招手,“過來,別怕,爸爸……沒事。”朱思琪這才走過去,看著簡寧的臉,伸手給他擦了擦眼淚,“我醒來看不到你,我……好害怕,他們說你在這裡,就把我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