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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竹青抿著嘴低著眉,有些不自在,丁雁翎卻笑哈哈地幫他答:“是啊,信中不是已跟袁教主說過了麼,趁現下你們遊玩結束,我跟竹青也一同回常教,讓他在那裡生,也就是下個月的事。”“看來竹青還沒忘記孃家。”莫竹青臉色更黑,袁玖挖苦人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丁雁翎便打哈哈,“雖然他自己就是大夫,可男人生孩子頭一回,總不敢疏忽。回到常教,有鬱公子坐鎮,我倆就都放心了。”隔桌向鬱景兮行了一禮,鬱景兮淡淡笑著也回一禮,說都是自己人,無須客氣。袁玖吃了幾口菜,復又盯著莫竹青,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我說竹青,你年紀也不小了吧?”莫竹青一怔,心說可不是,離開常教八九年了,早已不是身體皮實的毛頭小夥子,卻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懷胎,其中之苦,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他眉毛一挑,瞪了瞪丁雁翎,“說到這個我就生氣,你跟大夥兒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大家不由地看向丁雁翎,當時突然聽說莫竹青懷了孩子,沒一個人不奇怪,只是人家房中的事,外人不好打聽,如今他自己要說,自然再好不過。丁雁翎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威逼之下,終於不情不願地說了。原來丁雁翎與莫竹青在一起,好雖好,可如今年近四十沒個子嗣實在讓父母著急擔心,年頭上他娘突然病重,日日夜夜唸叨孫子,糊塗之時還常說些沒孫子死了也不能瞑目的話,叫莫竹青聽得心裡很不是味兒。後來心一橫,不就是個孩子嘛,袁玖都生兩個了,他有何不可?!這麼一來,便造成了今日騎虎難下的結果。說來也巧,莫竹青一有懷上的信兒,丁雁翎他孃的病立馬就好了,如今精神矍鑠等著抱孫子,每天吃得比他都多。莫竹青沒少懷疑他們合謀算計他,丁雁翎裡外不是人,更加叫苦不迭。最後只好用那老舊的一套哄著莫竹青,說我們能有自己的孩子,難道你不高興?莫竹青皺著眉不再提這茬,問袁玖怎麼沒看到那幾個孩子。袁玖說那四人不知去哪兒玩了,反正有護衛跟著,不用操心。正說著,就聽叮叮咚咚的腳步聲上樓,雅間門一開啟,兩高兩矮四個少年站在那裡。冬兒、勤兒差不多十五歲,已有了些大人樣子。而讓袁玖奇怪的是,從前形影不離的兩個人,近來不知為何總是不對付。勉兒、續兒一個十歲出頭,一個將將十歲,還是完完全全的孩子樣。正要叫他們過來,卻見續兒首先跑到他跟前,神色鄭重。“爹爹,我們遇上一個特別可憐的弟弟,他爹爹們都死了,沒有人管他,我們帶他回家好不好?”幾個少年分開,袁玖目光挪向門口,看了眼最遠處那衣著樸素的孩子一眼,恍然如見故人。他猛然站起,這是誰的孩子,已經不用猜了。這個孩子,名叫小寶。袁玖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就讓他相信他是他兩個爹爹的朋友,村中長大的孩子,沒見過紛爭欺詐,總是那樣的單純樸實。飯未用完,他便與孟散一道,跟著小寶去看望他兩個爹爹。簡簡單單的一座墳,簡簡單單的碑,名字是凌南、凌寒,合葬的,很好很好。“你爹爹們是怎麼死的?”小寶長相俊朗,如今面色也算平和,不知是為在旁人面前撐起一點面子,還是之前哭夠了。但袁玖總覺得,當初他就比續兒長得壯實,如今也比續兒更成熟。他說:“爹和二爹爹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腰痠背痛關節痛,以前倒還好,去年打仗時,朝廷來徵兵,爹去應付官差,二爹爹和我在豬圈裡躲了一天一夜,最後爹還是跟著官差走了。不久後二爹爹就病了,一直沒好利索。然後兩個月前爹爹回來,老了好多,接著也生病,他說他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才拼了命逃出來,想再見我們一面。我和爹都是那時才知道,原來二爹爹不傻。臨終前二爹爹說他該早點兒告訴爹他腦子已經好了的,他最後悔的事,就是沒跟爹一起從軍。爹笑著說沒關係,說你要也走了,小寶怎麼辦。然後……他們就都去了。”孩子說得平淡,袁玖心中卻陣陣翻滾。猶記得當年在他面前既然決然自廢武功的凌中南,猶記得那日夕陽西下,晚霞中笑得驚為天人的水寒衣,如今,卻已成一賠黃土……“他們臨終前,還說了些什麼?”“說讓我好好過日子,好好做人,別做壞事,否則活不長,”袁玖不由地狠狠捏緊拳頭,看著墓碑上那冰冷的刻字,人生變數,都只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當年,哪怕他做錯一個決定說錯一句話,他與凌中南就極有可能易地而處。那麼如今,不受局勢所累,仍是上戲園子看戲喝好酒吃好菜的就是凌中南,歷盡生活艱辛、被迫參軍、最後積勞致死,掩在這黃土之下的,就是他。常教與古門並立的日子,他與凌中南尋歡作樂的日子,與水寒衣勾心鬥角的日子,那些過往,終於隨著兩個人的消逝,再也無人提起,再也不被記得。誰又知道,埋於這裡的,是兩個曾讓江湖動搖叱吒風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