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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魏臨將筆擲於地上,整個人伏在案上,放聲大哭。……夏侯渝是在王郢父子的親自引領下入城的。與他同行的,還是數十人的親隨侍衛,魯巍還想派一支軍隊隨行保護,卻被夏侯渝拒絕了。有城外的齊國大軍在,只要魏國不是昏了腦袋,就不會敢輕舉妄動。魏臨面上溫雅,卻心比天高,是個極其驕傲的人,若是帶大軍入城,保不好激起他的反抗心理,反倒不美了。雖然時至今日,齊國根本不需要和談勸降,只要輕鬆圍困上數日,便足以讓城中糧草殆盡,人畜俱亡,不戰而降,但一來夏侯禮想博一個好名聲,二來顧香生畢竟出身於此,即便是為了妻子,夏侯渝也希望能夠儘可能透過和平而非戰爭的形式來解決此事。潭京對於他而言並不陌生,他有一大半童年和幾乎所有的少年時期都在這裡度過。他甚至還記得路旁哪個鋪子是顧香生和魏初曾經帶他去逛過的,而今招牌也還在,只是店面看著老舊了幾分。&ldo;肅王殿下故地重遊,可有衣錦還鄉的感覺?&rdo;旁邊王令開口道,從前他與夏侯渝相交甚少,見他從一介備受冷遇的質子,搖身一變成為戰勝國的特使,心裡難免有幾分異樣,忍不住就脫口而出了。王郢眉毛一聳,忙拱手道:&ldo;犬子無狀,言語失禮,還請肅王殿下勿要與他計較!&rdo;他本以為兒子與夏侯渝怎麼也算個連襟,聽說顧氏在閨中時便與兒媳婦比較親近,將王令帶上,說不定還可以緩和氣氛,誰知道王令一出口便得罪人,效果反而大打折扣了。夏侯渝擺擺手,輕笑一聲:&ldo;王相不必如此,其實令郎這麼問,倒也無可厚非,從前我在魏國,的確是人人都瞧不起,還記得當時每到冬天,發放下來的炭,都是人家揀剩下的,燒起來煙塵四起,我更是年年舊衣,難有換新的時候,貴國先帝日理萬機,想必不會記得我這樣小小的人物,是以我每每恥於出門,便生怕被他人嘲笑。&rdo;說起自己舊日的窘境,夏侯渝面色淡然,並無半分不適,反是王郢老臉微紅,聽出他在說&ldo;日理萬機&rdo;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調。當日夏侯渝在魏國受冷落,他也不是沒有耳聞,可誠如夏侯渝自己所說,當時誰會為了一個小小的質子去出頭呢,連王郢這等被外人交口稱讚的賢相,不也同樣沒將他放在心上?&ldo;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我反而要感謝貴國先帝才是。&rdo;他話鋒一轉,&ldo;若非有那段日子的磋磨,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才會更加珍惜以後,反觀自小就生於富貴溫柔鄉的貴介公子,固然天賦過人,但若以此自滿,不善加利用,頂多也只能充作一文人耳,王相覺得我所說的,是否有理?&rdo;他雖然是對著王郢說話,眼睛卻時不時看向王令,王令何其聰明,自然知道他在說自己,面色不由有點難堪,想要開口反駁,卻直接被其父一隻手按在肩膀上,以示警告。&ldo;肅王殿下所言甚是,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以後的天下,老朽已經垂垂老矣,這以後的天下,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的了!&rdo;王郢倒沒覺得夏侯渝這番話是特意在針對自己兒子,因為對方所說都是事實,怪只怪魏國當年有眼不識泰山,輕慢了對方,人家現在春風得意,調侃兩句也並不過分。夏侯渝反是溫言道:&ldo;老丞相客氣了,我臨行前,陛下曾再三交代,老丞相乃魏國棟樑,讓我不可怠慢,還讓我轉達他對老丞相的問候。當年人稱魏國有文王武程,可惜程載已死,王相老當益壯,它日仍可繼續為新朝效力。&rdo;王郢搖頭道:&ldo;多謝陛下垂愛,老朽受寵若驚,只是廉頗老矣,我近來眼花耳鳴,頗有力不從心之感,怕是不服老都不行了!&rdo;夏侯渝笑了笑,沒再多言,又對王令笑道:&ldo;方才我多說了兩句,王郎君不會就生氣了罷?&rdo;王令勉強一笑:&ldo;沒有的事。&rdo;夏侯渝:&ldo;我妻甚為想念姐妹,來時特地囑咐過我,讓我問候大姐姐他們,未知他們現在可好?&rdo;王令:&ldo;甚好,甚好!&rdo;夏侯渝見他言語敷衍,心道夫妻倆感情怕只是平平,便不再多問。一行人入了皇宮,王郢原是想讓王令陪夏侯渝進宮,此時卻已改變了主意,沒讓王令跟著,而是親自將夏侯渝送到大政殿。楊谷早就等候在門口,見狀忙迎上來:&ldo;這位便是肅王殿下罷,陛下有命,令奴婢在此恭迎!&rdo;夏侯渝含笑點頭:&ldo;有勞。&rdo;王郢道:&ldo;殿下與陛下面談,裡面自有書記官,老朽不便在旁,就在外面等候。&rdo;夏侯渝:&ldo;王相慢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