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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救人,幸好內侍來得及時,把人都給救起來,要不當時估計他就得同時失去哥哥和弟弟。明明那麼久遠的事情,卻忽然毫不費勁被回憶了起來,彷彿就在昨天。兄弟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是墜馬案之後,他躺在床榻上,聽母親說這件事跟兄長也脫不開關係?還是從更早之前,大家漸漸長大,在偶爾一起聽師傅講課時的爭強好勝開始?魏善心裡有時候也會想,自己除了名分和排序之外,當真沒有什麼輸給魏臨的,可名分和排序又不是自己說了算。既然如此,為什麼那個位置不能由自己來坐呢?以前或許只是個模模糊糊的念頭,但墜馬案之後,當他躺在床榻上,因為斷骨而日夜疼痛的時候,被母親痛罵而醍醐灌頂,這個念頭才算是真正清晰起來。錦繡江山,無邊權柄,如果自己坐上那個位置,那他一定不會像父親那樣朝秦暮楚,對程載再三猜疑,又在形勢大好的時候將人給調回來,他一定能夠比父親做得更好。這種想法一旦萌生,就像雜草一樣瘋長蔓延,根本控制不住。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相隔一條長廊,伴隨著腳步越走越近,但魏善卻覺得,這麼幾步路,足足走了半輩子那麼長。&ldo;二郎,你回來了。&rdo;還是魏臨先開口,他面容露出笑意,眼神也很溫和,就像以前那樣,從未改變過。可當真沒有改變過嗎?劉黨用祥瑞和讖詩,原想將思王徹底打得無法翻身,沒想到思王手上卻握有殺手鐧,不僅將了他們一軍,還將李妃給放了出來,讓魏節得以回京,這件事情雖然大部分都是劉貴妃在運籌帷幄,但作為劉黨的關鍵,魏善不可能不知情。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假如自己差點被陷害成滅國的罪魁禍首,肯定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若無其事,談笑自如。可魏臨就能。魏善驀地生出一點寒意,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兄長其實瞭解得並不夠。小時候的回憶越來越模糊,而面前這個人卻越來越陌生。&ldo;回來了。&rdo;諸多念頭浮光掠影般自腦海閃過,魏善也扯起嘴角。笑完他就發現自己還沒到魏臨那種境界,與其強顏歡笑,還不如干脆不要笑。魏臨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ldo;回來就好,陛下素來對你愛重,訓你也是為你好,不要放在心上。&rdo;頓了頓,又道:&ldo;陛下正在氣頭上,你與程家的婚事也沒算徹底作罷,你先別急著在他老人家面前提這茬,回頭我再幫你轉圜一二。&rdo;對方越是這樣一副好兄長的形象,魏善就越是氣上心頭。他原本就在裡頭被皇帝訓得狗血淋頭,聽見對方這樣說,終於有點忍不住:&ldo;我有今日,全拜大兄所賜,大兄何以還能說出這些話?你可知道如今大魏在前方形勢一片大好,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北上將整個吳越佔據,屆時……&rdo;&ldo;這麼說,你與程載沒有藏匿財物了?&rdo;沒等他說完,魏臨就道。魏善表情一滯,一時接不上話,片刻之後才道:&ldo;那些財物,我們是為了分給底下將士,並沒有私吞!&rdo;魏臨玩味道:&ldo;陛下還未發話,你們就先賞下去,難道不是想要收買人心?&rdo;魏善怒道:&ldo;你這是誅心之論!&rdo;他反應這麼大,不僅僅是因為兄長的話,而是剛剛在大政殿裡,皇帝也說過一樣的話。就在剛剛,兩人一站一跪,皇帝就這麼負手俯視著他,略帶諷刺的語調微微提高,質問魏善:&ldo;你跟程家都還沒結親呢,就急著勾結在一起了?&rdo;而眼前,魏臨也說出差不多的話來。魏善深深吸了口氣,很快冷靜下來。這幾年,不單顧香生在變,顧畫生在變,連魏善也在變。顧香生從對宮闈鬥爭避之唯恐不及,到為了魏臨主動去融入參與。顧畫生心裡那點嫉妒,也愈演愈烈,最終燒了自己。而魏善,他已經不是當日在郊外遊獵時,看見顧香生就會臉紅歡喜的那個少年了,他變得更加沉穩世故,更加冷靜沉著,吳越一戰歸來,這位年輕的益陽王身上,更添了與以往不同的硝煙味道。他沒有跟魏臨爭執,更沒有大打出手,只是攥緊了拳頭,直直往前走,直接忽略了兄長的挑釁。嘖。魏臨心底輕輕發出這麼個聲音,身形拐了個彎,卻沒有往大政殿的方向走去,而是轉向長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