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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新皇登基,南平十州,僅有兩個州進京觀禮,朝廷威信可見一斑。徐澈本來是要去的,被顧香生和宋暝他們給攔下了。宋暝甚至說得很不客氣:&ldo;如今各州離心離德,朝廷正愁沒有雞可以用來儆猴,去年使君殺了沈南呂,這筆仇沈太后可還記著呢,您如今去了京城,那可就是自投羅網了!&rdo;顧香生掩嘴笑道:&ldo;是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rdo;徐澈無奈地摸摸鼻子:&ldo;非得說得這麼難聽麼?&rdo;顧香生睨了他一眼:&ldo;去年使君也沒問過我,便貿然上疏為我求官,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幸好是朝廷無心追究。&rdo;徐澈苦笑:&ldo;其實這事我也並非一味莽撞,只是你為邵州做了這麼多,宋司馬他們都升了官,你卻籍籍無名,我於心何安?&rdo;顧香生搖搖頭不再多說。徐澈的舉動的確是有欠妥當,但他卻是一片好心,生性仁厚,這樣的人不多,這樣的上位者更是難找,顧香生宋暝於蒙他們碰上了,更覺得應該好好珍惜對待,宋暝更是忙裡忙外,他這個司馬,如今實際上就等同於徐澈的左右手,許多事情顧香生不方便出面的,都有他來解決,藏書樓那邊開始建起來了,這些事情也都是他在負責。徐澈很明顯有些理虧,他私底下已經被數落過幾回了,見顧香生舊事重提,就趕緊轉移話題:&ldo;罷了罷了,既然你們都說不要去,那我便不去了。&rdo;宋暝拱手:&ldo;使君英明,若我所料不差,至多不過半年,京城必會生亂。&rdo;顧香生笑嘻嘻:&ldo;那我便與宋司馬打個賭如何?&rdo;宋暝:&ldo;什麼賭?&rdo;顧香生伸出三根手指:&ldo;我賭,不必半年,只稍三個月,或許就會亂起來了。&rdo;這話雖然說了出來,但也不過是私底下的玩笑,誰都沒有當真,甚至連彩頭都沒說。然而僅僅就在一個月後,京城果然就發生了大變故,先是某天夜裡,沈太后不明原因暴斃,緊接著,朝中便有人將矛頭對準新帝,指他為了擺脫沈氏的影響而害死沈太后,與此同時,易州刺史徐年以誅昏君的名義,聯合懷州、源州一道,宣佈脫離朝廷自立,自此以後不聽調令。有人起了頭,接下來就變成群魔亂舞了,不出一個月,資州、笛州等地也紛紛效尤。南平,徹底亂了。……桃花春風,江湖夜雨,青梅煮酒,桂香滿枝,一晃眼,便是兩年悠悠而過。離京城遠,對許多州府來說就意味著偏遠落後,但對於邵州的百姓而言,卻是好處大於壞處。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在朝廷一開始將易州源州定為叛逆,又命各州出兵匡扶王室時,邵州離得很遠,免於捲入尷尬的境地,也就免於無妄之災,即便是在南平大亂之後的兩年裡,邵州也一直遊離於紛亂之外,彷彿事不關己。然而這並不意味著這兩年裡,邵州沒有任何值得引人注目之處,恰恰相反,這兩年,邵州值得書寫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連當地百姓都感覺有些目不暇接了。在顧香生看來,兩年雖聽起來久,卻果真就是一晃而過,她似乎還沒來得及體會融入邵州城的漸進過程,就已經變成地地道道的邵州人了。這兩年中,大事小事不斷。大事無非是與邵州城有關,與藏書樓有關,與練兵有關,甚至與日復一日的商貿繁榮有關,與取消宵禁也有關。至於小事,便是那柴米油鹽醬醋茶,琴棋詩畫書酒花了。詩情曾偷偷問過顧香生:為何她於政事懂得這麼多,當初卻不在魏臨面前表現多些,說不定今日便不是這般的結局了。顧香生是這樣回答的:魏臨看著溫文,實則是個要強的人,他自己能解決的事情,是決計不肯假於他人之手的,在他眼中,顧香生的可愛在於善解人意,體貼溫柔,而不在於指手畫腳,故作能耐,所以當初如果她自作聰明,仗著自己多上那麼點經驗閱歷,便事事插手,兩人說不定連那段甜蜜的日子都不會有。這話是實話,但還有另外一層原因,那便是顧香生其實也並不喜歡一心撲在政事上,要知道她並非那種事業心極強,想要在古代達到何等成就地位的人,當初是為了幫徐澈的忙,方才留下來,結果一留就留到現在,事事費心,殫精竭慮,成就感固然是有的,卻也累。閒暇之餘,她更願意侍弄花草,種自己最愛的茶花,泡一壺梅茶,就這麼在花前坐上一下午,那才是人間逍遙的至高境界。又或者到常去的鋪子買上兩盒蜜餞,再到書局蒐羅新近話本,然後往榻上一躺,邊吃邊看,還有詩情碧霄陪著說話,沒比這更令人享受的了,給個神仙都不換。正好今日唐記又出了新的蜜餞品種,還專程派人來,說給焦先生留了兩盒,顧香生從刺史府出來,也不乘馬車了,便帶著碧霄直接往唐記走去。如今邵州城,焦先生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