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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嶠脾氣很好,聽見這樣的語氣也沒生氣,還笑了笑答應下來。破廟雖然很破,四面漏風,連一面完好的窗戶也沒有,可勝在柱子多,將幾面神臺立起來也可以擋擋風,還有些陳恭自己搬過來堆成的草垛柴禾,前者擋風當被子蓋,後者燒了取暖,不過這些他只自己用,現在看在沈嶠願意“上供”的份上,陳恭勉強分給他一點草垛柴禾。見沈嶠居然準備充分,隨身包袱裡還帶著一件厚實的舊衣裳當被子蓋,陳恭不由冷哼一聲。那兩個乞丐一直沒回來,估計是找到新的棲身之處了,陳恭毫不客氣地將他們原先用來當被子蓋的衣裳拿過來,聞了聞有股酸臭味,只好撇撇嘴丟掉,將身體挪近火堆一些。他原想將沈嶠的衣裳也搶過來,但轉念一想,等明日對方拿不出“供品”,自己再發難也不遲。抱著這個念頭,他不知不覺睡著了。隔天一大早,陳恭就起來了,像往常一樣,他準備去米鋪幹活。四下一看,沈嶠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被壓出印子的草堆,和一堆燒剩的柴火黑灰。陳恭也沒在意,如常去米鋪上工,他是絕不相信沈嶠今日真能帶回三個夾餅的,因為若他真有什麼餘錢,也沒必要住到那個鬼都不住的破廟裡頭了,但對方沒力氣又是個瞎子,又能靠什麼掙錢?可別兩手空空回去,老子一定打得你連你娘都認不出來!傍晚的時候,陳恭往破廟的方向走,一面暗暗思忖。還沒踏入大門,他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自己的腳步聲似乎引來沈嶠的注意,後者抬起頭,朝他笑了一下:“你回來了。”“驢肉……”陳恭陰著臉剛說了兩個字就停住了。因為他瞧見三個裝著驢肉夾餅的紙包,整整齊齊碼在自己睡覺那塊地方的草堆上。☆、陳恭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你帶回來的?”沈嶠點點頭:“你不是讓我帶三個驢肉夾餅回來嗎?”陳恭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裳換成了一套青色的新袍服,原來那套灰袍則被他除下來當作被褥鋪在身下,人還是那樣乾淨整潔,指不定是在哪裡沐浴清理過了。“你從哪裡掙來的錢?”陳恭狐疑。沈嶠笑道:“自然是正道,你看我這模樣,難不成還能去偷去搶?”陳恭哼了一聲:“誰知道呢!”話雖如此,他仍舊拿起一個夾餅,觸手溫熱柔軟,可見是剛出爐的,開啟紙包,一口咬下去,夾餅烤得金黃,裡面的肉汁隨著餅皮被咬掉而流出來,焦香四溢。陳恭饞蟲大動,一口氣就吃了兩個,剩下一個沒捨得吃,想了想,準備留著明日當早餐,吃完了正好去上工。他扭頭去看沈嶠,後者還盤腿坐在那裡,手裡抱著那根竹杖,眼睛微微闔著,也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想事情。“喂,你是哪裡人?”沈嶠搖搖頭:“我不知道,路上摔了一跤,腦袋跌破了,很多事情都忘了。”“不說就不說,還編什麼藉口,你當老子很好騙麼!”陳恭不以為然,登時沒了交談的興趣,直接躺下來。結果也不知是不是吃撐了,翻來覆去也睡不著,陳恭忍不住又開啟話匣子:“喂,你白天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掙得到錢的?”那頭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摸骨算命。”陳恭騰地坐起面向他:“你會摸骨算命?”沈嶠還是盤腿坐在那裡,笑道:“其實也不叫算,一個人是貧是富,從手掌總能看出點蛛絲馬跡,也算是混口飯吃的雕蟲小技。”陳恭來了興趣:“那你也給我看看,我將來到底有沒有富貴命啊?”沈嶠:“你的手我看看。”陳恭將手伸過去,沈嶠在他雙手上摩挲片刻:“你平日裡習慣扛重物,應該是在米鋪或碼頭打短工的罷?”“還有呢?”陳恭並不笨,知道自己手上有厚厚的繭子,對方肯定是從繭子上判斷出來的。“你性子倔強,生性剛強不服輸,又有些多疑,定是小小年紀與家裡人鬧翻了,而且家裡應該是有個後爹或後孃。”陳恭不由瞪大了眼睛:“還有呢?”沈嶠笑道:“如今亂世,正有一番可為,以你的性子,去投軍,將來未嘗不能有一番作為。”陳恭:“你怎麼看出這些的?”沈嶠:“你的口音是本地口音,所以不可能是外地逃荒過來的,本地人一般都會有宅子,除非你家裡頭出了什麼變故,結合你的性情而言,更像是我所說的那樣,與家裡人鬧翻了。但就算是與家裡人鬧翻,若有親爹親孃在,總不至於坐視你在外頭風吹雨打,所以應該是親爹娶了個苛刻的後孃,又或者家中雙親早亡。”這一條條娓娓道來,陳恭總算有點服氣。陳恭:“那你為何又知道我去從軍會有出息?”沈嶠:“你不想受後孃的氣,所以憤而離家,寧願住在這裡,昨夜又為了驢肉夾餅與乞丐打架,可見是個對別人狠,也肯對自己狠的人,這樣的性子,應該能適應軍中環境。”陳恭冷哼一聲:“說到底,你是瞧不起我這樣的人罷,連頓飽飯都吃不上,還要劫你的東西,繞了一大圈,不過是為了嘲笑我罷了!”沈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