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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嶠並不是杯酒不沾的人,但他看著眼前滿滿一杯的陳酒,面露為難:“其實我酒量不好。”這酒一看就是會醉人的那種。晏無師將自己杯子裡的滿上,然後一飲而盡:“我都快要赴死了,你連杯酒都不肯喝。”沈嶠:“……”明知他是故意這樣說,但沈嶠還是拿起酒杯,分兩口喝完,一股火辣辣的熱浪流過喉嚨之後,霎時感覺整個人從胃裡開始燒了起來。“這是燒酒?”他有些驚詫。晏無師搖首:“不算,只是加了些茱萸花椒,所以會更衝一些,不過魚蝦蟹性寒,正好中和。”侍女上前拈起醉蝦將其剝殼,把剝出來的嫩肉放入沈嶠面前的碟子裡。沈嶠吃進嘴裡,河鮮的甜美加上酒香濃郁,的確回味無窮,他放下筷子,見侍女還要再往他碟子裡放,擺擺手道:“我怕吃多了會醉,不吃了。”晏無師搖搖頭:“吃過這一頓,不知半步峰上回來,坐在你對面的人是否還有我,你卻連動一筷子都嫌多,實在令我傷心。”沈嶠:“……你別老拿這件事來說,狐鹿估固然厲害,你又不是省油的燈,豈能輕易喪命!”晏無師揮退侍女,親手給他滿上酒,淡淡道:“世事無常,我雖狂妄,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贏,這一戰,狐鹿估既需要透過打贏我,來向世人表明他早已遠勝祁鳳閣,更要為突厥揚威。他若能殺我而不殺,豈非辜負了他赫赫威名,我若能殺得了狐鹿估卻不下手,這也不是我的本性。”沈嶠輕輕嘆了口氣,不忍違逆,終於不再拒絕這酒。晏無師本是不懷好意,平日裡沒機會給沈嶠灌酒,現在正好可以趁機欣賞一下美人的醉態,所以尋了他的軟肋,一杯接一杯地斟上,誰知沈嶠說自己酒量差並不是在開玩笑,三杯下肚,雙頰便已暈上淺淺的紅,眼神也不復以往清明。這樣的情景,畢生又能見到幾回,只怕下次要再給沈嶠灌酒,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回頭還是找人畫下來好了。晏無師心道,一邊伸手在對方臉上摸了一把,果然很燙。沈嶠撐著額頭,倒沒有發酒瘋,只是反應遲鈍了一些,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伸手摸自己臉,迷迷瞪瞪看了好一會兒,漸漸露出難受的表情。晏無師真沒想到他的酒量會淺成這樣,看他搖搖欲墜,只得坐過去將人攬住:“想吐?”沈嶠搖搖頭,以手擋住臉,半天沒說話。饒是晏無師再厲害,一時半會也猜不出這是什麼意思,但他的做法很直接,直接伸出手,將對方捂在臉上的手拿下來。晏無師何其敏銳,立時摸到手指上的些微溼潤。再看沈嶠的眼睛,水汽氤氳,辨不出是被酒氣燻的,還是哭了。晏無師終於沒再維持面帶戲謔的閒適笑意,面上微微動容。他只是想欣賞美人醉酒而已,沒想過讓美人流淚,誠然沈嶠哭過幾次,但那幾次,無不是觸動心腸,感傷至極。沈嶠的性情固然柔和些,可內裡也是鐵骨錚錚,絕非動不動就哭泣流淚的軟弱之人。他微微皺眉,似乎沒想到晏無師會如此動作,但眼眶裡的溼潤終究只是溼潤,並未凝聚成淚水落下來。“阿嶠,你在為我難過,生怕我與狐鹿估這一戰,一去不復返,是不是?”晏無師柔聲道。沈嶠嘆了口氣,也就是因為喝了酒,他才會不由自主將愁緒釋放出來,否則頂多也只是比平日沉默一些罷了。他撐起手肘,似乎想要掙脫晏無師的摟抱,但喝了酒的身體軟綿綿了,一時失了練武之人的敏捷,有些力不從心,只能作罷:“說來也奇怪,若換了我自己與狐鹿估交手,只會覺得人生終有這一日,心中豪氣干雲,再不會想其它,但若朋友這樣做,我卻只剩下擔憂了。”“朋友。”晏無師在嘴邊把玩著這個詞,“換作李青魚跟狐鹿估決戰,你也會如此擔心嗎?”沈嶠還挺認真地思考起來,眉頭越擰越緊,卻半天沒有給出答案。還需要什麼答案?晏無師笑了,手拂上沈嶠的鬢角:“阿嶠。”沈嶠揉揉額角:“……嗯?”晏無師:“阿嶠。”他將整張臉都埋入沈嶠的頸窩,將這個名字揉碎了,在心底千迴百轉。沈嶠沒意識到兩人的姿勢如何曖昧,只覺脖子被他的頭髮蹭得很癢,忍不住推開對方,起身撞撞跌跌走向湖邊,彎腰掬起湖水往臉上抹,冰涼水珠一激,感覺神智瞬間回來許多。晏無師走過來扶他:“回去罷。”沈嶠點點頭,忍不住抱怨:“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晏無師嘲笑:“你自己酒量差,就該多練練。”沈嶠頭疼:“下回除非又有人再要跟狐鹿估交手,否則誰也沒法再讓我喝這踐行酒。”晏無師大笑起來。沈嶠運功將酒氣解了一些,雖說腦袋還混混沌沌,但總算能自己走路了。回到別莊時已將近傍晚,那頭小鹿正在前院吃草,沈嶠思路不似以往清晰穩重,行為也有些幼稚,居然上前抱住鹿脖子,小聲對它道:“我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那頭晏無師招手:“阿嶠,過來。”沒等沈嶠分辨出這究竟是在叫哪個時,小鹿已經甩開沈嶠,顛顛兒地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