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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高手,卻被石階絆倒,說出去怕要讓人笑掉大牙。幸而一隻手忽然伸出,正好攬上他的腰,將人托住。“你的腳步有些急,不似你平日。”晏無師道。沈嶠抿嘴笑了笑,沒說話,只道:“麵條要涼了,你既還沒吃飯,就走快些。”誰知他帶著晏無師回到灶房,觀主卻正好將最後一根麵條吸溜進嘴裡,摸著滾圓肚皮遺憾道:“沈郎君,你來晚了啊,麵條已經沒了。”沈嶠給他們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姓晏。”小徒弟站起來:“沈郎君,我給您留了一碗,您可以跟晏郎君分著吃。”觀主白了他一眼:“就你多事!”看見站在沈嶠身後的晏無師,觀主原本“怎麼又來了一個,可只留了一碗”的話不知不覺又咽了回去,他在晏無師面前險些沒法維持觀主的威嚴,甚至開始坐立不安,只得起身丟下一句“那你們慢慢吃”,就趕緊走開了。小徒弟從早上端來沈嶠方才沒吃過的麵條,為難地看了看晏無師:“只有一碗了。”麵條已經有些糊了,這種食物求著晏無師吃,晏無師也未必肯吃。但對白龍觀眾人來說,它卻是珍藏了好幾個月的口糧,他們甚至打算過年再吃,卻因沈嶠到來而被提前拿出來。沈嶠謝過小道童,對晏無師道:“我分些給你?”晏無師:“不了。”沈嶠笑道:“麵條雖然有些涼了,不過他們的醬蘿蔔很不錯,你不妨嚐嚐。”他知對方素來愛潔,便先將筷子洗過,再把碗裡的醬蘿蔔和蓋在上面,沒沾到麵條的野菜一一夾出來,放在晏無師面前的碗裡,自己就著那一碗又糊又幹的麵條淋了醬汁開始吃。晏無師皺眉看著自己面前那半碗野菜和醬蘿蔔,過了許久,才拿起筷子,勉強嚐了一口。入口滋味其實也並不是想象的那麼難吃。“晏宗主的事情辦完了?”沈嶠問。“還沒。”晏無師只說了一句,人究竟見著了沒有,怎麼個沒辦成法,他沒多說,沈嶠也沒再追問。誰知晏無師話鋒一轉:“你方才看見我來,是不是高興得很?”沈嶠微微一怔,點頭笑道:“是,本以為你我分道揚鑣,或許要很久以後才能重逢,沒想到這麼快就再見,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方才我聽你向他們介紹,說我是你的朋友?”晏無師摩挲湯碗的邊沿,面上露出玩味神情。這種湯碗做工十分粗糙,因使用許久,而在上面留下一層厚厚的汙垢,無論怎麼洗也洗不掉。沈嶠:“是,出門在外,說朋友總方便些,也不怕他們多問。”晏無師注視他:“那你呢,你心底,也將本座當作朋友?”沈嶠:“同師為朋,同志為友,我與晏宗主雖非同師,也非同志,但你救過我的命,彼此淵源不淺,又同路許久,怎麼也能稱得上一聲朋友了罷。”晏無師:“你不怕別人說你依附魔君,自甘墮落?”沈嶠一笑:“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夠了,為什麼要管別人的想法?自下山之後,所見所聞,令我感慨良多,更令我明白,以往我固守山中修道,修的不過是小道,像晏宗主這樣,輔佐周主,若真能統一天下,宇內澄清,百姓不必再流離失所,易子而食,只要有手有腳,就能依靠勞動得到報酬,這樣才是真正的大道罷。”晏無師哂道:“你也不必往本座頭上堆高帽,我與宇文邕二人,不過是各取所需,我所做之事,只因自己想做,從來非為他人著想。”沈嶠:“即使心懷惡意,但若能達到善果,也算得道,不是麼?”晏無師定定看了他片刻,良久方道:“這麼說,我們算是朋友了?”沈嶠含笑點頭:“若晏宗主不嫌棄我高攀的話。”那種奇異的神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過,沒等沈嶠來得及看清楚,晏無師就又恢復漫不經心的慵懶做派:“這間道觀委實簡陋,如何有地方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