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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的姓名身份罷?”他問。晏無師面露迷茫,沒有應聲,又朝他露出溫柔笑意。沈嶠摸向他的頭頂,那道裂痕還在,腦袋裡頭想必也還有傷,這傷不知深淺,他不可能剖開對方的腦袋來察看究竟,自然也沒法知道他腦袋裡到底傷到什麼程度,是不是真變成了傻子。“我叫沈嶠,你應該有些印象罷?”晏無師重複:“沈……嶠……”沈嶠:“你叫晏無師。”晏無師沒有說話,似乎在消化咀嚼他的話,半晌,方才輕輕嗯了一聲:“沈……嶠……”沈嶠笑了笑:“方才若換我跌倒在地,你定然不會走過來將我扶起,反倒會站在原地看我何時才能自己掙扎起身,是罷?”晏無師復又露出迷茫神色,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沈嶠微微一嘆,輕輕掰開他的手。“你傷得太重了,非一朝一夕能養好,等過幾日風聲沒那麼緊了,我就會將你送回長安,先睡罷,有什麼事明早再說。”沒等晏無師再說什麼,他走到旁邊的氈子盤膝而坐,開始閉目調息。因著對方的狀況,沈嶠即使打坐運功,也不敢全副身心都進入物我兩忘之境,尚且還分了一縷心神出來注意身外動靜。一夜很快過去,遠處的東方展露亮色。沈嶠順著渾身經脈,將真氣運轉幾個周天,九九歸元,丹田處積蘊衍生,迴圈往復,三花聚頂,榮華煥發,整個人似乎又進入一層妙不可言的新境界。他彷彿能內視到自己周身一根根經脈因此緩慢舒展開來,原先阻滯的脈絡暢通無阻,溫暖真氣將一切餘垢洗淨,重新接駁修復之後的根基比原來還要更加穩固,就算他之前耗力過度,不顧實力貿然與人交手,也僅僅是血氣翻騰一陣,沒有再像先前那樣動不動就吐血了。眼睛也許已經無法恢復到以前清晰視物的程度了,但有失必有得,沈嶠並沒有因此感到後悔,許多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人只能永遠往前看,假若他現在沒有中相見歡,沒有從半步峰上跌落下去,也許永遠都無法勘破《朱陽策》真正的奧妙所在,武功進境也永遠就停在那裡了。此時的沈嶠彷彿脫離了自己那具軀殼,神識正遨遊在無邊無際的廣袤洪荒之中,諸天星辰,永珍羅布,天下九州如棋盤,山川河流,草木風月,歷歷可數,纖毫畢現。自亙古以來,彷彿只此一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道者混沌,道者自然,道者蘊於微妙之間,起於方寸之地,萬物皆有道。這便是道!那一瞬間,沈嶠眼前豁然開朗,他似乎窺見一顆晶瑩剔透,渾然天成的道心在不遠處流轉,可還沒等他走近伸手觸控,便聽見遙遙不知名處傳來聲音。“沈嶠。”他微微一震,眼前驟然黑暗,一切華輝化作虛無,如高臺驟然坍塌,破碎四散。沈嶠驀地吐出一口血!他緩緩睜開眼睛。晏無師坐在床榻上,背靠著牆壁,披頭散髮,依舊看著他,神色卻與昨夜又有所不同。還是大意了,沈嶠苦笑想道,拭去唇邊的血跡。他原本分了一縷心神留意外物,誰知道半途有所領悟,不知不覺就渾然忘我了。“晏宗主感覺如何?”“你……很出乎我的意料。”晏無師道,神情倦怠委頓,卻沒了昨夜的迷惘,那個朝沈嶠溫柔微笑,又抱住他不放的人,彷彿曇花一現,隨著昨夜一併消失。但沈嶠原本懸著的一顆心反而放下,這才是他認識的晏無師,那個薄情冷心,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晏無師。“我原本以為,桑景行會讓你一蹶不振……”他說話很緩慢,而且中氣不足,應該是受了傷的緣故,但他醒過來之後,沒有急著詢問自己的處境,反而慢條斯理說起沈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