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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巨大漩渦絞在一起,竟生生讓河水逆流,強大氣流颳得人衣袍高高鼓起,獵獵作響。白茸不想運起內力抵擋,因為那樣一來,如果內力比這股氣流弱小,自己將會反受其害。所以她只好繼續忍受這種帶著水汽和樹葉一併刮過來的折磨,扭頭一看,沈嶠正舉起袖子當在面上,將撲面而來的水汽塵土通通隔絕在袖子外面。白茸正想嘲笑他這樣怎麼觀戰,轉而想起人家是看不見的,不由奇道:“你在用耳朵聽?能聽見什麼?”沈嶠:“聽見他們彼此的真氣走向,若我沒有料錯,汝鄢宮主差不多要出劍了。”白茸:“你怎麼知道?”沈嶠但笑不語。但幾乎是在他這句話剛說完,白茸仰頭就看見汝鄢克惠一劍劈開晏無師專門為他營造的水幕陷阱,一力降十會,直接以劍光將被晏無師以真氣蓄意挑起的巨大水流霎時四分五裂,崩潰逃散,飛濺四周,如天女散花,大雨傾盆。白茸見狀,不由幸災樂禍外加邀功賣好:“你看奴家選的位置多好,起碼頭頂還有遮擋,那些人連觀戰都不會找個好地方,又不敢用真氣抵擋,結果被潑了一頭一臉!”那頭的交手還在繼續,一人用劍,一人空手,劍光遮天蓋地,懸江倒海,然而晏無師身在其中,卻週轉自如,手掌不見如何出招,只以拈撥攏彈四法,便得瀟灑自在,不落下風。白茸微微蹙眉:“他用的好像不是春水指法?”沈嶠:“是春水指法,只不過指法化用,雖得一指,卻能千變萬化,雖然千變萬化,卻不離其宗,汝鄢宮主的劍法也是,你仔細觀察,他其實來來去去就那一招,但只這一招,就足以閱遍繁華,巋然不動,禦敵千萬了。”白茸定神看了好一會兒,發現果然如此,心下對沈嶠不由又多了一層改觀。所有人都知道沈嶠原來的身份,卻因敗於昆邪一事,對他武功始終存疑,總覺得不單難望祁鳳閣項背,連天下十大也未必入得,白茸雖然在他手上吃過虧,但也總覺得他病弱又有傷,支撐不了多久,隨時都可能倒下,如今聽見他一席話,始知宗師終究是宗師,單是這份眼力,就遠非常人能比。“你方才說晏無師會贏,卻沒有說原因呢。”白茸靠近他,幽蘭氣息噴吐在沈嶠耳上。沈嶠扶著石壁往旁邊挪了一步。白茸:“……”沈嶠還很認真地對她道:“我不喜歡這樣,你以後要是再這樣,我就不和你說話了。”白茸故意笑道:“這樣是哪樣,奴家連碰都沒碰過你,難道你比黃花大閨女還要矜貴?”說罷伸手就要去摸沈嶠。她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有意誘惑親近,不說宇文慶那樣的,就是不喜歡流連花叢的正常男子,就沒有不會受到蠱惑的,不說動心,起碼也會在那時候產生心醉神迷的感覺,但沈嶠偏偏是個例外,她沒敢找晏無師或汝鄢克惠這一級別的高手作嘗試,卻在沈嶠這裡碰壁了無數次。伸出去的手被沈嶠的竹杖擋了回來,他也當真面沉如水,沒再說過半句話。白茸知他說到做到,心下有氣,又有些後悔,也忍住不說話。轉眼間晏無師和汝鄢克惠已過了上千招,但雙方絲毫未露疲態,從山谷這一頭打到另一頭,眼看著日頭逐漸往西,打的人不知歲月,看的人也渾然忘我,不知不覺竟已過午,兩人交手足足兩個多時辰,依舊未現高下。白茸的武功在如今江湖上足可稱為一流,但這一場酣戰,依舊令她受益良多,這是之前從未得見的境界,今日卻如大門一般開啟一條縫,讓她窺見裡面的風景。即使只有一條縫,也足夠內心震撼不已。她終於知道自己與宗師級高手的差距在哪裡,為什麼自己始終無法逾越那一條界限,因為她的武功只是武功,晏無師和汝鄢克惠的武功,卻已經融入他們身體的每一部分,一吐一納,一收一放,吐則方寸世界,納則百川歸心,收則日月風氣,放則十丈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