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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四叔不是一個名字,它跟傅七爺一樣,只是一個稱呼。只不過七爺姓傅,而四叔沒有姓。今日的四叔,外表看上去已經是一個慈眉善目的長者,但是誰在他面前,也不敢不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四叔。四叔身上,有著很多傳奇人物的經歷。早年坎坷,隻手奮鬥走到今天,雖然早已退居幕後,但他八面玲瓏,人脈甚廣,在黑白兩道,任誰都得給他三分薄面。這座茶樓的歷史,幾乎跟四叔的年紀一樣大。它的裝潢並不精細,很多牆壁甚至已經有點斑駁脫落,但是許多人卻喜歡到這裡來喝茶。要的就是那份古樸的感覺。四叔此刻正沿著茶樓的樓梯慢慢爬向二樓。對他來說,這幾乎是每天的必到之地了。自從不過問俗事之後,他推拒了許多約會,潛心養鳥栽花。但是今天有點不一樣。往常都是他早早地到茶樓裡來,今天他走到二樓的時候,那裡卻已經多了一個人。“好久不見,四叔老當益壯。”段初言笑著,慢慢地起身,拉開自己旁邊的一張椅子,讓四叔坐下。“哪裡哪裡,後生可畏,七爺也風采依舊啊!”四叔哈哈大笑,也不客氣。“四叔就別取笑我了,以前怎麼喊我,現在也怎麼喊,您這句七爺,我可不敢當。”段初言淺笑自謙。“昨天聽人說你今天要請我喝茶,這不,天還沒亮我就巴巴地起床了,你這杯茶可不是人人喝得著的。”滿頭銀髮,滿臉皺紋的他,就算走在路上,看起來也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曾經叱吒黑道長達數十載。“怎麼,一走走了三年,現在倒是捨得回來了?”段初言跟這位四叔的淵源,來自七年前。當時四叔有個表弟,在國內一次大的政治鬥爭中被牽扯進去,差點就判無期了,樹倒猢猻散,何況那會四叔已經金盆洗手,退了下來,根本幫不上多少忙,他知道傅家人脈廣,在政壇能說得上話,自己跟傅家老太爺也有幾分交情,無奈之下求上門來,後來在段初言的周旋下,那人終於得以脫身出國,換個角度說,四叔也因此欠了段初言一個不小的人情。“不瞞你說,這次請四叔來,是有一件事。”段初言說得很慢,神色平和,連倒茶的動作也很優雅,一點也看不出有事要說的急躁。四叔暗讚一聲,他活了這麼多年,見過那麼多的人,從來也沒看到有人跟這傅家七爺一樣,練得一身淡定不驚的修養工夫,就算當年的傅老太爺像他這種年紀時,也未必有他這份定力。這樣的人,活像生來便該號令別人,而不是屈居人下的。“四叔應該也聽說了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我那侄子,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惹下仇家,中了槍,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段初言淡淡道,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皮,把四叔面前那杯茶斟滿。“您知道,傅家早就退了出來,論黑道人脈,也比不上您。”話說了一半又頓住,那人捏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姿勢放鬆,神情閒適,彷彿傅明諧中槍躺在醫院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四叔苦笑,知道這人是想讓自己開口。“七爺想要我查出兇手?”段初言淺淺一笑,看著他。“四叔說呢?”四叔被那目光逼得無法,只得輕咳一聲:“依道上的規矩,背後那人,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輕易說,何況我並不知道,你就當可憐我一把老骨頭,最多也就只能幫忙問問那殺手的訊息,拔出蘿蔔帶出泥,知道殺手身份,剩下的以傅家的能力,並不難查吧。”那頭靜默許久,終於響起聲音。“也可以,那就有勞四叔了。”四叔鬆了口氣。——————————————“七爺,去醫院嗎?”從茶樓出來,老許坐在駕駛座上,微微側首。“去老宅。”老許有些詫異,以致於不由得轉身看了段初言一眼。傅家有兩處宅子,老宅是傅老太爺生前所住,傅老太爺死後,段初言就搬到新宅,傅明諧也跟著過來,現在老宅裡住的,是傅忻夫婦,和傅巍的正妻,容玉鳳。容玉鳳雖然年紀已高,也早就奈何不了段初言,但祖宅就是她的一畝三分地,所以對段初言來說,那裡絕不是什麼愉快的行程,而在以前,他確實很少踏足老宅。聞儀剛來不久,不知道這段往事,也沒人無事跟他提起,見老許神色古怪,不由捺下滿腹疑問。傅家老宅很大,前後有兩個院子,後院現在被改成花園,是傅忻養花養鳥的地方,前院有棵松樹,樹齡就連故去的傅老太爺也說不清楚,多少年來一直屹立在那裡,看著無數悲歡離合。來開門的是琴姨,也算是傅家的老人了,還是當年跟著容玉鳳一起過來的孃家人。她一看到段初言,不由愣了一下,半晌才訥訥道:“是你啊……你怎麼來了?”段初言剛進傅家的時候,這琴姨幫著自家小姐,暗地裡不知欺負了他多少回,只是歲月流轉,當年橫眉豎目的中年婦人,如今也是白髮蒼蒼了。段初言懶得跟她計較那些往事,卻不代表她能忘記,後來段初言接掌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