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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與他相差無幾,陸廷霄抱起來卻不見吃力,將人安置在床上,又蓋上被子,自己了無睡意,便在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靜靜地看著他。將兩人相處時的情景又一一回顧一遍,他開始慢慢地瞭解自己的想法。若你將來要廝守的人是一名男子,你可會介意?為什麼會問這番話,他那時候也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剛好碰到那樣的事情了,又有這個疑問,便問了。卻沒料到沈融陽會有那樣的反應,心中詫異之餘,也浮起淡淡的陰霾。這片陰影的答案,一直到他看到薛五娘夫婦拜堂成親的情景才慢慢成形。他想問,是因為自己想知道,能陪伴沈融陽一生的,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人。他想知道,是因為沈融陽不知不覺之中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對手,或者朋友。那麼還是什麼?如果這個人有了妻兒,還會像以前一般與你品茶論劍,談笑江湖麼?如果這個人能像現在這樣,一輩子與你一起賞雪觀花,議道論武,你可願意?自己本願追求武學最高境界,如果心中平空多了一個人,還能心無旁騖嗎?多了一個人,就如同攀巖的人負上包袱,又如孤舟小船上多了石塊。但是一切本來皆無,自然而然出現的事物,又何必去拒絕,只要是從心所欲,無論是對手,朋友,還是其他,又有什麼區別?斂下的眼慢慢抬起來,視線移到眼前沉睡的人身上,心境漸漸平和下來,直至無波。沈融陽……心中默唸這個名字,他走進床邊,以手撐著床沿,慢慢地俯下身。對方的唇柔軟而微熱,還帶著淡淡的酒香,這種貼合顯得十分曖昧而且近乎失禮,只是在一方沉睡的情況下只有天知地知。他並沒有做更進一步的動作,只停留了短短几秒,便直起身子,又靜靜思索了一會。不知過了多久,油燈被吹熄。陸廷霄在沈融陽身旁躺下,片刻便淺淺而眠。黑暗中,另一雙眼睛微微睜開,看著床幔,帶著一絲複雜。春夜寂靜,人心卻並不平靜。其實沈融陽並非毫無所覺。從陸廷霄問他那些話開始,他便覺得有些古怪,這個素來不關心身外之事的人,怎麼會突然對別人的私事感興趣?你想三妻四妾,還是隻取一瓢?到剛才那一幕……他慢慢睜開眼,旁邊的人呼吸平緩綿長,悄無聲息。自己來到這裡,首先面對的是生存問題,其次是如何克服身體殘缺,然後又是接手如意樓,這三十年來,根本沒有閒暇去想婚姻之事,在他看來,自己曾受過極深的欺騙和背叛,再者男女情愛不是世間唯一,有太多事情值得去做,便對這些看得極淡,就算明知樂芸對自己的好感,因為沒有什麼感覺,也不可能去回應。但是現在……沈融陽暗歎,方才不知道要作何反應,只能裝醉昏睡,可是任誰被這麼一弄,心緒必然難以平靜。漫漫長夜,可憐有人徹夜未眠,有人卻好夢正酣。翌日清晨,天還未全亮,陸廷霄便醒了,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每至卯時三刻,必然起床練劍,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當他看到身旁幾乎同時睜開眼睛的人時,卻也不由得微微一愣。“你睡不好?”“沒有,只是做了一場夢。”沈融陽苦笑,揉揉眉心眼角殘留的疲色。陸廷霄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追問,兀自洗漱完帶著劍出屋,在院中練劍。沈融陽心道左右睡不著,便也將輪椅推到院中。劍法還是那樣絕世超凡,氣勢也還是那樣驚心動魄,只是這一招一式之間,卻彷彿多了一絲看不見的阻滯,旁人看來也許無甚差別,依舊是難以戰勝的對手,沈融陽卻看得眉頭一皺。“你心有所念,退步了。”陸廷霄也未收劍,依舊將一套劍法練完,才收劍入鞘。以手撐劍抵住地面,他慢慢道:“我心中有一事未解。”說這句話的時候,陸廷霄的神情極專注,彷彿天崩地裂也無法打斷他想要得到答案的疑問。“廷霄兄請講。”沈融陽也很平靜。“我對你有所情意,就如男女之間,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之前想知道自己對這個人的感覺,卻一直模糊不清,若隱若現,直至看到薛五娘和宋濟寧拜堂,才終於像抽絲剝繭一般看清自己的內心。陸廷霄不是一個為世俗禮儀所困的人,他想要做的事情,沒人能攔得住,他不想做的事情,也無人能勉強,正如現在他心中所想所惑,便坦然問出。但是沈融陽不是一般人。對方是足以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如意樓主,就算不良於行,也無損他的心志和能力,反而更讓人因為他身有殘缺卻依舊如此出色而心折,樂芸就是一例。現在陸廷霄動心了,他不會像樂芸一樣躲躲閃閃深埋於心不敢讓沈融陽察覺,更不是死纏爛打非要追著人家同意的人,如果沈融陽拒絕,他也絕不可能出現心碎斷腸這般的兒女情長模樣。陸廷霄就是陸廷霄,不是嬌怯善感的女兒家,也不作不來情深款款溫柔以對,他只會一直等到對方改變心意的那一天。沈融陽沒有回答。因為薛五娘走進院子了。兩人的對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