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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找隊裡的小女警寫了結案報告,他看過後跟劉鮮、居朝東一起簽過名字,拿進去讀給秦風聽了一遍,把現場照片排給他也看一遍後,讓他簽名字按手印,跟著就交到 了檢察院。隊長跑了兩天,檢察院那邊也是想趕在年前把活兒趕完,程式走得順利極了。起訴書交到法院,剩下就是指定辯護律師,排期等開庭。“214室。”管教推著秦風進去,他懷裡抱著被子,還有洗臉盆、飯缸、茶缸一類的東西。他已經換了一身灰藍色的囚服,頭髮推得乾乾淨淨,幾乎像個和尚。這間屋裡已經住了六個人,還有兩張空床。他們看到管教過來時都立刻從床上站起來,整齊的在狹窄的兩排雙層床之間排成列隊,齊聲喊:“政府好!”管教介紹說:“他是3194,跟你們一個屋,不要欺負人,要幫助同志,共同進步。”管教看了一圈,叫了個人:“張強,你是這裡年紀最大的,平時學習也最認真,我就把3194交給你了。”張強今年四十九,這屋裡最小的是個十九的慣偷,就是偷東西時不小心改成了搶,又傷了人才被抓進來的。張強長著一張老好人的憨厚臉,馬上出列道:“是,我們一定好好幫助後進的同志,爭取共同進步。”管教走後,張強對秦風挺客氣的說:“有兩張空床,想睡哪個都行。這屋裡沒廁所,所以晚上有尿就憋著,早上開門了再出去解就行,實在憋不住就自己尿盆裡。行了,現在也差不多該睡覺了,你也快點把床鋪好吧。”秦風面無表情,對張強的示好毫無表示。張強也不在意,這屋裡的其他人在管教走後就都迫不及待的爬上自己的床睡覺了。屋裡的燈雖然小,但卻一直亮著,巡邏的獄警從視窗能清楚看到每一張床的動靜,得知今天214新來了一個人,獄警今天巡邏的次數都變多了。張強心裡嘀咕,不知新來的這個作了什麼案,怎麼獄警巡的比上一回還多呢?第二天早上五點,監獄的人就都起來了。他們要先去跑步,唱歌,然後再回去吃早飯。開飯是在七點,大家排隊回監房拿飯缸,再排隊打飯。吃過飯後就要開始工作了,要先把飯缸洗乾淨送回監房。秦風提著飯缸回監房時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但當他把飯缸放好後,突然屋裡冒出來了四個人,而且此時走廊裡空無一人,好像大家都已經走了。其中兩個上前架住秦風,第三個人脫下自己的臭襪子塞進秦風嘴裡,第四個人開始猛擊秦風的胃。這 是下馬威。通常一個新人進來總要受這一層罪的,而且犯人們都很有分寸,他們是絕不會讓人受重傷的,那個打人的還事先用衣服纏住了拳頭,他們的目的只是讓秦 風把剛吃的早飯吐出來而已。然後中午、晚上,每一頓飯後都會照此辦理,一直到一星期或者兩個星期後,這場下馬威才算結束。受欺負 的犯人一般不會告狀,因為就算調了另一個監房,一切都會重來一遍。每個監房的“傳統”不同,堵嘴那個人就給秦風解釋:“咱們這邊已經算是好的了,像隔壁的 規矩是自己尿一泡尿到飯缸裡,再喝了。不過一般都是剛進來的人沒忍住晚上尿了,不管是尿到盆裡還是缸裡,都要自己喝了,不然不是味太大難聞嗎?”他嘿嘿 笑,“勸你也別去跟管教說,說了,你這看不出傷的,我們也最多受點批評,再給你調個監,但回頭你吃的苦頭更多。”他說了這麼半天,看到秦風被揍的臉色青白、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可總覺得他還不想吐啊。要是想吐了,那人會抽抽的。這人就對第四個人說:“老趙,你今天沒吃飯啊?”“艹,老子都快把他打穿了。”第四個人是他們這個監房最能打的,拳頭大,力氣大,可他也有分寸。把人打吐和把人打成胃穿孔是兩個概念,前者只會挨批評,後者就該被管教點名了,他可不想給管教留個壞印象。第四個人停下了,“算了,時間也來不及了。”另外三個人也不糾纏,放開秦風就匆匆往外走,還一邊說,“快點,快點,要來不及了,錯過點名要挨批的。”他們的工作是做洋娃娃,把小娃娃的頭和四肢組裝起來,再給小娃娃穿上衣服,綁上小辮子,有時也會做些小熊小兔子一類的東西。這四個匆匆趕到,坐到張強的那張桌子前,從下面的箱子裡拿出小娃娃就開始組裝起來。“怎麼樣?”張強狀似不經意的問。新人來了不給下馬威,老人的威信如何建立?這已經成了監房的傳統,如果他們不給下馬威反而會被別的監房看不起。那個打人的人悄悄說:“像是個熟人。”他指的是秦風太能扛打了,打半天打不吐他,只能說這人以前估計沒少捱打。“肚子上沒肉。”他說。他使拳頭時就有感覺,平常人的肚子是軟的,常常鍛鍊的人腹部肌肉發達,是硬的。但秦風二者皆不是,他的肚子好像就幾層皮。張強點點頭:“先放放吧。”從張強這句話起,214監房的人就對秦風視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