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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賀湛理智上知道張韜是他們能否回京的重要人物,但自己在浴血奮戰了整整兩個日夜之後,父親兄弟,沒有一個過來問候自己是否安好,他的內心,依舊難免浮起一絲嘆息。天下人都往繁華去。獨有一人,願在燈火闌珊處等你。賀湛嘴角含笑:“是是,三哥英明。”賀融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浴血奮戰,不惜此身,即便是平民百姓,也該論功行賞,不必擔心。”賀湛:“這麼說,我們可以回京了?”賀融:“如無意外,應該是吧。”賀湛:“三哥,你總這麼老氣橫秋,連說句話都不肯給個準兒,就不能讓我高興高興嗎?”賀融:“我說了管什麼用,我又不是陛下,你還不如想想眼前的,阿嘉包了你最愛吃的薺菜餃子,回去就能吃上了。”賀湛:“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睡一覺,你剛才要是沒去找我,我就直接在城樓上閤眼了。”賀融:“那我也可以放你下來,讓你躺大街上先睡一覺。”賀湛:“別啊……”晨光清冷,桂花未落,大戰方歇的竹山縣城,流溢位一股綿軟的憊懶。人們臉上難掩疲倦,更多的卻是欣喜與希望。兄弟倆有一搭沒一搭拌著嘴,彼此相扶,朝家的方向走去。作者有話要說:與正文無關の小劇場賀湛:我跟我三哥特別好啊,就是因為他這人心細、心軟。賀融:嗯對。賀湛:而且他肯照顧別人感受,能體察別人內心,善於發現細節。賀融:嗯對。比如說你藏在床底下的私房錢。賀湛:……分你一半,別說了。回到家,賀湛甚至不顧上洗漱,衣服一換,沾床就睡,渾不覺外面日月流逝。待到耳邊感知說話聲隱隱約約,他才終於慢慢睜開眼。“五郎,你可總算醒了!”阿姊賀嘉正好進來,手上端著個飄散著香氣的食盒。“再睡下去,我們都要請醫家過來瞧瞧了。”“外面是何人在說話?”賀湛扶著腦袋,慢慢坐起,感覺四肢發軟,使不上力——這是睡久了的表現。賀嘉將食盒放下,賀湛一看,有湯,有薺菜餃子,還有肉羹。肉羹裡面不僅有肉沫,表層還飄著切得碎碎的芫荽,顏色煞是好看,又勾人食慾,但換作從前,哪怕他們家境已經改善,這麼濃稠的肉羹,除非年節,否則不會出現在飯桌上的。“這是打哪來的?”賀湛問道。賀嘉壓低了聲音:“司馬勻送來不少吃食呢!”賀湛揚起眉,正要說話,賀嘉忙作了個手勢,示意司馬勻就在外間。賀嘉:“父親沒在,大哥與三哥出面招待他。”賀湛也壓低了聲音:“父親是故意不見他的吧?”賀嘉促狹一笑,朝他扮了個鬼臉,賀湛就明白了。他也餓了,沒再多問,拿起湯匙開始吃東西。一牆之隔的外間,賀穆與賀融席地而坐,對面則是房州刺史司馬勻。換作以往,司馬勻這樣的人,根本不會親自上門,更不可能坐在這裡對著賀家兩個小輩。但現在,他臉上卻看不出半點不悅之色,反倒笑得極為歡欣。“沒想到賀郎君竟是病了,可見守城委實勞累,聽說這次竹山能守下來,賀家居功至偉,我已上疏朝廷,為你們請功,想必不日便有答覆。”賀穆斯斯文文道:“多謝使君,我等感激不盡。”賀融冷淡道:“多謝使君,若無武威侯來援,恐怕我們兄弟倆現在也無法坐在這裡接待使君了。”倘賀湛或楊鈞在此,立馬就能看出,賀穆與賀融,這是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呢。司馬勻臉色一僵,笑容差點就維持不下去。想他堂堂一州刺史,在房州數載,走到哪兒都有人奉承,幾時淪落到要看兩個小兒的臉色了?賀穆輕斥:“三郎怎能如此說話,要不是我們竹山打了勝仗,使君就是有心想來探望,也來不了,說到底,還得多謝朝廷天恩,以及武威侯神威,竹山之圍方能被解。”司馬勻來竹山,原是想求見張韜,畢竟他沒有出兵援助竹山,容易事後被追究失職,誰知此來卻撲了個空,縣令譚今告訴他,張韜業已帶兵啟程前往上庸追擊叛軍了。退而求其次,司馬勻就想透過賀泰,跟張韜說說情,畢竟這次守城,賀家表現之英勇,有目共睹,但凡皇帝對長子還有一絲父子之情,賀泰一家回京就是遲早的事。誰知賀家卻告知賀泰疲累過度,臥床不起,不能見客,打發了兩個兒子出來見他。賀融輕飄飄道:“哦,大哥說得也是,朝廷想必有朝廷的考量,使君當日不來救竹山,說不定正是奉了朝廷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的,在下失言,還請使君大人大量,勿要計較。”司馬勻懶得與兩個小兒周旋,當即便起身告辭,匆匆離去。他前腳剛走,賀泰後腳就從裡間出來。方才一牆之隔,他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此時解氣之餘,也微有憂色:“司馬勻畢竟是一州長官,話說得太絕,會不會不大好?”賀穆:“父親不必擔心,您這不是還沒出面麼,而且武威侯與譚縣令都會將父親誓死守城,不墜賀氏威名之事寫在奏疏裡,陛下肯定很快會讓我們回去的。”賀泰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