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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筆觸來看,並非名家所作,但這樣一幅圖,是名家與否,已不重要。賀融甚至不用重看一遍,只要閉上眼,畫卷裡的人物就已經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而且還會自動將那些人間慘劇重新演繹。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將畫軸慢慢捲起,捆好,放入匣子。這時陶暄從門外匆匆而入,驚慌失措。“殿下,殿下!”他喘著氣,顯是心緒難平,但看見賀融之後,又忍不住勉強想要把激動的情緒壓下去。賀融抬眼望他,無聲示意他繼續說。陶暄嚥了一口口水,握緊拳頭,勉強鎮定下來,方才開口道:“紀王死了,陛下、陛下也駕崩了。”賀融沉默片刻:“怎麼死的?”陶暄道:“紀王……獨自留在長安,行刺伏念,事敗,被殺。”他看了賀融一眼,沒敢說對方的首級被掛在城樓上的事,又道:“陛下是急病駕崩,據說與裴皇后有關,朝廷已經到了建康,並昭告天下,說、說裴皇后圖謀不軌,暗害天子。”陶暄覺得安王的反應有點不對。實在是太過平靜了。平靜到陶暄甚至懷疑他沒聽進去。但對方嗯了一聲。然後他看見賀融將手上的匣子放倒一邊,扶著桌案准備起身,冷不防上半身往前微傾,忽然吐出一口血來。作者有話要說:說明兩點:1、門閥世族的沒落,歷史上是在唐代中後期開始,同樣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戰亂,比如安史之亂,比如五代十國,所以到了宋代,基本上所謂的幾百年門閥就已經不像兩晉隋唐那時能夠威脅王權了,很多逐漸消亡,也有的因為逃避戰亂而零落四散。本文裡同樣有這樣一場戰亂,所以其實李寬的引狼入室,在客觀上反而是打破了世家的壟斷,讓他們的勢力變小,這是連先帝在位時都做不到的事情,也給以後的執政者,在客觀上清理了道路。這一點,因為有些盆友不仔細看文的話,會看不出來,所以特別說明一下。2、至於賀融對蕭重說阿青改變了他的想法,那明顯是在收買人心,為了打動蕭重,別人覺得假不假不要緊,但他知道蕭重就好那一口,所以對症下藥。賀融雖然是主角,但並不是凡事都偉光正的角色,他雖然有底線,但也有私心,不要老把他當成沈嶠那樣很正面的角色去看。“殿下!”陶暄大驚失色, 想也不想就撲上去,扶住賀融,生怕他下一刻直接倒地。誰知賀融卻站得很穩,他甚至沒看自己吐的那一口血, 還有餘力去拿竹杖。如果拋開他慘白如紙的臉色, 陶暄真要以為吐血是自己的錯覺了。“殿下保重,我這就去找大夫!”陶暄顫巍巍道,抖得異常厲害。他們這群人,早已將性命前程都押在安王殿下身上, 哪怕陶暄這樣八面玲瓏的人, 嘴上不說, 心裡也已認定安王才是最有可能帶領大家重新收拾河山,平定天下的那個人,要是安王忽然有個萬一……陶暄想也不敢想。甚至連天子駕崩的訊息傳來, 都沒有讓他這麼害怕過。賀融似乎察知他的心情, 還有餘裕對他說:“我沒事。”淡淡血腥氣伴隨著對方開口,若有似無蔓延開來, 陶暄捧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事實證明並非陶暄反應太大, 賀融這一口血,幾乎驚動了甘州上上下下, 就連嬴子瑜和蕭重也跑過來,憂心忡忡瞅著正在給賀融把脈的大夫,那一雙灼灼目光幾乎將大夫的衣裳都燃燒起來。“殿下身體如何,您倒是說句話啊!”嬴子瑜最看不得對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恨不得揪著大夫的衣襟左右搖晃。“鬱氣淤積,內火熾蘊,發出來也未嘗不是好事,不過以後殿下要注意安神休養,不要過於勞心勞力,否則哪怕吃了藥,也不會有什麼起色的。”大夫道。陶暄不由問:“您這意思,是殿下的身體無礙?”大夫不亢不卑:“現在無礙,不代表將來無礙。”陶暄嘴角抽了一下,嬴子瑜覺得拳頭有點癢癢,好歹在殿下面前得忍住不發作。待大夫出去寫方子開藥,賀融就對他們道:“不要緊,那口血出來,我反倒覺得胸悶好了許多。”嬴子瑜瞪大眼睛:“您還胸悶?之前怎麼的不說?”賀融扶額,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叫來侍女。“你們去備好香案香燭,再備些祭品,我要遙祭陛下與二哥。”蕭重與嬴子瑜面面相覷,後者忍不住問道:“殿下,我有一事不解。紀王殿下手裡好歹也有兩萬人馬,突厥人又不善攻城,他想守住長安並非難事,為何連打也不打,就把兩萬人馬就地解散,反倒孤身去行此伏念,這、這豈非……”匹夫之勇四個字被他勉強吞下。“嬴子瑜!”陶暄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再在安王的傷口上撒鹽。“無妨。”賀融擺擺手,“你常在邊關,對京城禁軍不甚瞭解,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士氣,當時突厥人破陳巍大軍,長驅直入,已經把許多人嚇得魂飛魄散,沒了膽氣,連我二哥自己都不相信那兩萬人能守住長安。二是兵弱,陛下南下,隨駕天子,禁軍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