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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傳花的遊戲自古有之,像今天這樣,許多人分列不同桌的,傳完一桌之後便由最後接花的人遞給最近那桌的客人,如此傳遞下去,直到琴聲停歇為止。那彈琴的女子便被要求背過身去,萬家的婢女隨即也送上綢緞紮成的花。少頃,琵琶聲調響起,花從第一桌開始傳。到了劉吉手裡,樂聲就驟然停下來。大家看著這位運氣不大好的內閣宰輔,都不懷好意地呵呵笑了起來。劉吉倒也灑然,便起身拱拱手道:“那我就獻醜講個笑話好了。話說宋時有一李姓官員,獻詩給上官,其中有一句道,舍弟江南沒,家兄塞北亡。上官見了同情道,你這也太慘了,兄弟都死絕了。那李姓官員說,沒這回事,下官只是為了對偶工整罷了。”他特意頓了頓,眾人一聽還有後文,俱都好奇地聽著。劉吉道:“他的上官就說,那你完全可以改成‘愛妾眠僧舍,嬌妻宿道房’啊,何必白白讓兄弟枉死呢?”大家聽罷,稍稍品味,便都鬨堂大笑,又擊掌叫好,氛圍登時熱烈起來。劉吉算是過了關,遊戲得以繼續。第二回琴聲停下來的時候,綢花落在吏部左侍郎彭華手裡。彭華也講了個笑話,不過這笑話是十幾年前老掉牙的了,眾人起鬨,都說不作數。這種場合可沒有上下之分,你要是拿著上司的架子壓人,未免就太無趣了,彭華也沒有辦法,只得絞盡腦汁又講了一個,這才過了關。琴聲有長有短,第三回時,綢花便落到了都察院右都御使丘濬手裡。這下子,連唐泛他們那一桌都將目光和注意力都投了過來。正如唐泛所猜,丘濬確實是給左都御史面子才會過來的,左、右都御使同為二品,執掌都察院,以時下習慣論,左比右稍稍重要一些,左都御史常致遠其實也就是實際上的都察院一把手,常致遠是個有君子之風的老好人,上次被丘濬一通痛陳都察院上下不正之風,將他給罵了進去,常大人也沒有生氣,還反過來勸丘濬不要一蹴而就,要循序漸進,丘濬雖然不認同他的觀點,對這位同僚兼前輩也是頗為尊重的。像這一次,要不是常致遠親自邀請,他估計也不會過來。不過既然來了,當然就不能輕易落主人家的面子,願賭服輸,丘濬就也從眾講了個笑話。可惜丘老先生是理學名家,生性嚴謹,實在不擅長說笑話,大家就起鬨,要他罰酒。此時充任傳令官的萬家管家便笑道:“照規矩,該先由壽星公問問題才是,答不出來才要罰酒。”萬通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問什麼問題好,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嗎,我可相讓!”此時李孜省便笑道:“下官有事請教丘老大人。”萬通爽快道:“那成,那就讓你問好了!”李孜省拱手:“丘老大人能否回答下官一個問題,若是回答得出來,就算過關。”丘濬不喜歡李孜省這等倖進之輩,但今日乃壽宴,而非朝堂,不宜太過認真計較,他也就點點頭:“你問罷。”李孜省道:“聽聞丘大人曾經彈劾汪直?”大家猶自沉浸在說笑的氛圍中,誰也沒料到他會忽然提起朝廷的事情,一時都有些吃驚。大廳逐漸安靜下來。丘濬看了他一眼:“是又如何?”李孜省拱手道:“丘老大人性情剛正,實在令下官佩服,敢問大人,如今若是讓您再彈劾汪直,您敢是不敢?”只要不是蠢貨,此時也都聽出一些不對勁了,好好的壽宴,怎會問出這種煞風景的問題?再看萬通,他正側頭與萬安小聲說話,彷彿壓根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這種帶著挑釁的問題,要丘濬如何回答?說敢,那就等於應承下來,如果回頭丘濬不上疏,便會被視為言而無信。說不敢,那豈不就自認被嚇怕了,不敢與汪直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