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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八朝,早已傳遍天下,能止小兒夜啼。追溯當年,明朝初立,太祖皇帝殺人殺上癮,覺得刑部那些人用著都不給力,殺個人還得先逮捕後審判,平白浪費無數時間,於是就成立了錦衣親軍都指揮司,將錦衣衛當成他自己手中的刀,用來剪除貪官異己,後來他可能覺得人殺太多了,可以收手了,就把錦衣衛取消了,沒想到兒子永樂帝一上臺,又給恢復了,還買一送一,附帶發明創造了一個東廠。錦衣衛和東廠各司其職,又互有交集,業務競爭非常激烈,矛盾早已有之。對皇帝而言,東廠是宦官主事,那些宦官還都是從小在宮裡頭陪著他長大的,自然比錦衣衛來得親近,不過在有些事情上,東廠也取代不了錦衣衛。再怎麼說,錦衣衛也是帶把的爺們,東廠卻是宦官主事,而文官們天然就對宦官有著敵意和警惕。不過,不管內部如何爭鬥傾軋,在外面,錦衣衛一出,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莫不悚然變色,恭敬有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這些大爺,無端惹來橫禍。這也是唐泛為什麼要給潘賓出那個主意的原因。錦衣衛和東廠互相看不順眼,東廠又恨西廠橫空出世,分薄了自己的風頭和權力,刑部和大理寺對錦衣衛東西廠這些特務機構統統都沒有好感,但又頗為忌憚,不敢得罪他們,幾方牽制之下,順天府反而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高伢子連忙迎上去,強扯出笑容,戰戰兢兢:“幾位大人,光臨小店,不知有何吩咐?”為首之人並未開口,後面那個錦衣衛便道:“藥鋪掌櫃何在?”又是一個來找劉掌櫃的?高伢子詫異,忙道:“好教幾位知道,劉掌櫃今日早早便出門了,恐怕要晌午才回來!”那人又問:“他去哪裡了?”高伢子:“那時劉掌櫃家的親戚來找他,好像是家中有人生病了,所以劉掌櫃才匆匆離去,至於他那親戚家住何處,小的並不曉得。”面對唐泛,他還熱情挽留對方多坐一會兒,但對著這幾位凶神,高伢子可就巴不得他們早點走了。誰知道為首那個錦衣衛卻冷冷道:“那就在這裡等。”高伢子暗暗叫苦,卻也不敢說什麼,連忙請他們入座,一面趕緊去泡茶。好巧不巧,今日藥鋪裡只有他與坐堂大夫兩人,一人看病,一人抓藥,連想去通知東家一聲都分身乏術。高伢子端來熱茶,殷勤笑道:“幾位大人,這是上好的雲霧茶,請慢用。”三人也不曾疾言厲色,但不知怎的,一看他們板著臉說話,渾身又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勢,高伢子就覺得小腿直抽抽,差點沒軟倒在地。他好半天才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壯著膽子問:“小的多嘴,想請問一聲,劉掌櫃是否犯了何事,若是大罪,小的也好去請東家過來……”那為首的錦衣衛瞟了他一眼,高伢子後半截話頓時說不出來。“不必。”過了好一會兒,對方才道,這人跟冰雕似的,說句話都直冒冷氣,高伢子一個藥鋪的小學徒兼夥計,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幾乎快要嚇尿了。見三個錦衣衛似乎無意為難,坐堂大夫和病人們這才戰戰兢兢,各歸各位,看病的看病,把脈的把脈。高伢子的肩膀被拍了兩下,他回過頭,只見方才坐在一邊的唐先生衝著他安慰地笑了一下,然後對那三名錦衣衛道:“諸位可是為了武安侯府的案子而來?”為首的錦衣衛眯起眼,打量了他片刻,不答反問:“你是何人?”唐泛拱手:“唐泛唐潤青,順天府推官。”對方似乎還認識他:“你果真是唐泛?”唐泛失笑:“唐潤青並非顯宦貴胄,想來也沒有被人冒充的價值罷?”對方這才拱了拱手:“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隋州。”唐泛是從六品官職,對方則是正七品,說起來官職還比唐泛低,但錦衣衛這個職務本身就不能以常理來論,所以即使對方僅僅只是拱手而未起身,唐泛也沒有說什麼,依舊保持著頗有風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