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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泛點點頭:“公文已經下發到河南清吏司,下官看過卷宗了。”張鎣問:“那你是怎麼看的?”唐泛道:“恕下官直言,有些棘手。”張鎣微微一嘆:“是啊,那些村民與官府捕快,未必真是墜河死的,也未必真有什麼鬼怪作祟,但對方既然能夠連殺十幾條人命,若真是人為,想必也是窮兇極惡之徒,這案子確實不好破。不過,”他頓了頓:“不管再如何棘手,你都一定要全力以赴,若是此案能夠告破,我會上稟閣老們,為你敘功的。”唐泛忙道:“下官定當竭盡全力,不敢言功!”張鎣忽而又問:“我聽說你們背地裡,都將我與其他五部尚書戲稱為泥塑尚書,是也不是啊?”唐泛作愕然狀:“此話從何而來,下官卻從未聽說!”張鎣微微一笑:“你就不必裝糊塗了,我又沒有怪罪你,只是想聽聽實話罷了。”唐泛道:“旁人下官不知,但成化三年,您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撫寧夏,正是有了您的提倡和主持,寧夏城方才改頭換面,由泥土變為磚石所築,後來您又親自主持河道,引黃河水灌溉靈州七百餘頃農田,惠及生民無數,這數樁德政歷歷在目,寧夏百姓對您視如再生父母,若您也是泥塑,那滿朝文武真沒幾個能做事的大臣了!”是的,張鎣雖然名列泥塑尚書,但他並非一開始就如此,他也曾滿腔熱血,報效國家,惠澤百姓,他也曾政績累累,自詡能臣,許多人看到如今喝茶混日子的張尚書,就以為他一直都是喝茶混日子。唐泛若不是從隋州那裡看到張鎣的履歷,也不會知道這位張尚書,曾經也有這麼能幹上進的一面。果不其然,張鎣面露動容之色:“你怎麼知道這些?”唐泛笑道:“下官的老師丘濬,曾在下官面前多次誇讚張尚書是能臣幹吏,聽說下官來了刑部之後,便寫信要下官多多向您學習!”當然,唐泛純粹是在往自家老師臉上貼金,順便也給了張鎣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總不能說我在錦衣衛那裡看過你的履歷吧?張鎣有些感動,又有些慚愧:“沒想到丘瓊山對我竟有如此評價,可惜如今廉頗老矣,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唐泛懇切道:“譭譽臧否,時人說了不算,百年之後,史書定會給部堂一個公正的評價!”張鎣久混官場,原本不是那麼容易動情的人,但唐泛今天一席話,卻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如今人人避禍,得過且過,他官做得越久,看得越多,經歷得越多,就越是心灰意冷,索性將往日一腔熱血通通埋起,也學別人那樣正事不幹,成日蒔花遛鳥。結果別人就將他與殷謙、劉昭那等庸人並列在一塊,弄了個“泥塑六尚書”的外號來戲謔他,聽得久了,張鎣也麻木了。沒想到今日,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司郎中一語道破他深藏內心的委屈和憋悶,張鎣又怎能不動容?有了這一出,兩人的關係頓時拉近不少。張鎣則直接稱呼起唐泛的字:“潤青,你別看這樁案子棘手,但它已經在陛下面前留了號的,若是能夠辦好,於你的仕途前程,那是大有裨益的。”顯然,張尚書現在已經將唐泛當成半個“自己人”了,否則不至於如此提點他。這也不單因為唐泛剛說了一席開啟對方心扉的話,而是唐泛在刑部內毫無根基,先前又跟梁侍郎鬧翻,他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也只有張鎣這個尚書了。對於這個聰明知進退的年輕官員,張鎣自然生出了栽培之意。唐泛果然心會神領,鄭重拜謝:“多謝部堂提點,下官一定全力偵辦此案!”張鎣滿意地點點頭:“唯一有些不便的就是與錦衣衛一起辦案,聽說這次北鎮撫司的鎮撫使也要親自去,內閣的意思,是讓你為正,他為副,你們二人同為欽差。錦衣衛向來特殊,未必肯事事聽從你的安排,不過上次你既然能夠讓錦衣衛幫你調查尹元化經手的那樁案子,想來你們是有些交情的,我就不必為你擔心了。”唐泛有些不好意思:“上回都是下官莽撞,還給部堂添麻煩了,請部堂恕罪。”張鎣笑道:“梁文華那個人素來倨傲,以為刑部是他的一言堂,是該有人殺殺他的銳氣了,不過你們畢竟上下尊卑有別,你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應該恭謹些為好,別讓人抓了把柄。”唐泛自然唯唯受教。此事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慢,跟戴宏明交接好工作,讓他在此期間代為掌管河南清吏司,又給他留下兩名司員以供差遣,自己則帶著尹元化與程文、田宣兩名司員,與錦衣衛派出的人手一道前往河南。按照規矩,尹元化原本是不需要隨行的,作為唐泛的副手,在唐泛不在的時候,反倒應該輪到他來代管河南清吏司,但他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主動申請跟唐泛一起去,梁侍郎也發話,說此案案情重大,河南清吏司的主副職應該同時前往,以表重視。這樣一來,反倒便宜了戴宏明,他以主事的身份暫代郎中之職,掌管河南清吏司。五月底,一行人離開京師,前往河南府的鞏縣。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