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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尤其還是一筆飛來橫財,根本不用付出任何成本,大家全都虎視眈眈,尤其是梁侍郎,更指望著這筆財物在內閣和皇帝面前好好露一露臉呢。說不定皇帝一高興,他正式升任尚書的日子就有著落了。唐泛何等聰明之人,聞絃歌而知雅意,從對方要冊子的時候,他就明白梁侍郎為何會一反常態,對自己這麼客氣了。敢情他不是忘了學生的死,而只是覺得功勞比學生重要罷了。唐泛心下好笑,便聽見梁侍郎高興道:“好!好!你們此行收穫不小,我當上稟陛下,為你等表功,那批財物呢,應該也拉到京城裡來了罷?”唐泛:“是,財物已經分裝兩箱,押送入京了。”梁侍郎:“那兩個箱子呢,如今可在刑部外面?”唐泛:“下官入京時,為防宵小覬覦,將箱子交由隋鎮撫使,此時想必隋鎮撫使已經入宮稟報此事了。”梁侍郎臉色微變,他盯著唐泛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想從對方那張臉上看出故意為之的端倪來。很可惜,他失望了,唐泛依舊恭謙有禮,說話的時候也站了起來,雙手攏袖,正微垂著腦袋等候上官發話。梁侍郎還能說什麼?難道他能說你不能送入宮,應該先交到刑部來,再由我去送嗎?這筆財物本來就不算在稅賦裡的,唐泛若先拉到刑部來,那是他知情識趣,沒有的話也是合情合理,梁侍郎根本不能以此來苛責他。“你做得不錯,很不錯。”梁侍郎看了他半晌,慢慢道,斯斯文文的話裡聽不出半點火氣。但唐泛知道,越是這樣,就越表示他氣狠了。果不其然,過了片刻,梁侍郎道:“尹元化身為五品員外郎,卻死在鞏侯墓中,連屍首都沒有帶出來,此事你身為欽差正使,可有何交代?”唐泛道:“部堂容稟,當時情況危急,那鎮墓妖獸異常兇狠,下官與隋鎮撫使等人正與之周旋搏鬥,未曾料到尹員外郎會忽然往外跑,而未曾料到門外還有一隻鎮墓獸,這才使得尹員外郎不幸殞命,而且後來白蓮教妖徒早已在墓中安置火藥,將鞏侯墓連同宋陵地宮一併炸燬,我等千辛萬苦才逃了出來,那下面的道路已經完全堵塞,連同幾名錦衣衛也葬身在那裡,無法尋找屍首。”梁侍郎道:“你說的這些,我在條陳裡已經看過了。但其中頗多可疑之處,無論如何也說不通。譬如你說的那妖獸,便聞所未聞,異常荒謬,別說我不信,內閣更不會相信。你身為欽差正使,自有保護屬下之責,卻任由他們在那裡殞身,又作何解釋?”唐泛還能作何解釋,只能請罪:“下官確有保護不周的過失。”不管尹元化如何作死,梁侍郎有一點是沒有說錯的,唐泛是此行的長官,所有人都是聽他的命令,無論有什麼理由,一旦出了事,唐泛就要負責。說句難聽的,這次他正是——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梁侍郎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你此行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息罷,明日再回來辦差也不遲。”唐泛恭謹道:“多謝部堂體恤,下官告退。”二人客客氣氣說了些話,完全沒有出現唐泛想象中那種劍拔弩張的場面,但唐泛卻很明白,自己將進獻財物的功勞讓給隋州,又“害死”尹元化的性命,梁侍郎什麼好處都沒撈著,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出了梁侍郎的值房,唐泛就看見彭逸春的腦袋從隔壁的值房裡探出來,朝他招招手。堂堂刑部右侍郎做出這等鬼鬼祟祟的舉動,實在有些滑稽。唐泛心下好笑,朝那邊走了過去。一進值房,他就被彭侍郎拉了進去。“如何了?”彭逸春問。“只怕不如何。”唐泛搖頭笑嘆一聲,將兩人的談話略略說了一遍。“哎!”彭逸春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怎麼如此糊塗!你明明知道他就等著這筆財物去表功,難道不能將財物拉到刑部來嗎,為何要便宜了錦衣衛那邊!”唐泛苦笑:“部堂,你覺得梁侍郎就算得了這筆財物,難道會以此為刑部謀福麼?只怕不會罷,他肯定會先去內閣向首輔表功,而後與首輔一道入宮,將這筆財物獻給陛下。”彭逸春語塞。唐泛道:“所以我才不能這麼做。這次的功勞,若我得二分,錦衣衛便當得剩下得那八分,那筆財物全是他們拿命換來的,怎能讓人將功勞奪去?與其那樣,還不如我得罪梁侍郎,然後讓錦衣衛的弟兄們在陛下面前露回臉。”他又誠摯道:“下官知道部堂乃是一片好意,不願見我在部內被排擠,不過這次出了尹元化的事情,以梁侍郎的為人,必然懷恨在心,就算這回不發作,他也肯定會找機會發作的。”彭逸春搖搖頭:“你都把話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原先張尚書走之前,說你是可造之材,讓我多照顧你一些,現在可好,你一回來就把梁侍郎往死裡得罪了,以後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他摸出一封信,遞給唐泛:“這是張尚書臨走前讓我轉交給你的。”唐泛有點意外,沒想到張尚書竟然還會留信給他。在外人看來,唐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