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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高一低,對視半晌,黑暗中安靜得呼吸不聞。&ldo;……下次別這麼做了,&rdo;年輕人終於開口道,抬手收劍返鞘,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ldo;會送命的。&rdo;&iddot;小單超終於決定逃跑,他知道離這裡不遠肯定有村莊,但他知道不能選沙漠中寒冷的夜晚,最好是在下午。年輕人獵回一頭沙狐,把內臟掏出來,肉掛在屋後風乾,皮毛硝了拿去集市上換鹽。他離開時是在午後,單超一直等到門口的馬蹄印被風吹平,才從炕下翻出被他偷偷藏起來的水和乾糧,去屋後解下臘肉裝進包袱裡,遲疑片刻後又掛回去一半。他離開了小院,走到沙丘上回頭看,小土屋孤零零矗立在蒼茫漫天的黃沙中,猶如大海中一葉漸漸遠去的孤舟。再見了,他想。謝謝你,陌生人。如果說每個孩子童年時都有過出走的經歷,那麼對單超來說,那就是他平生以來第一次長途跋涉。那次經歷是如此銘心刻骨,以至於在之後好幾年時間裡,都深深銘刻在他腦海中,直到被後來一次更慘烈也更絕望的逃亡所取代。烈日下粗糙的沙子很快磨穿了鞋,在腳底燎出一個個大泡,每走一步都鑽心地疼。雖然水被精確計算過用量,但一個對沙漠沒有足夠認識的小孩還是很難和汗水大量蒸發的速度相對抗,虛脫和缺水讓他嘴唇乾裂,眼前發黑,難以辨清方向。落日前他幾乎是憑著毅力在往前走,熬過了最炎熱最乾渴的階段。很快暮色四合,夜幕降臨,沙漠被緩緩升起的月亮縮籠罩,極度嚴寒帶走了沙礫中的最後一絲熱量。小單超停下了腳步。四面全是一望無際的沙丘,放眼望去天地寂寥,滿目茫茫的灰白。風將他的腳印撫平,來路平滑毫無痕跡,彷彿從未留下任何存在的證據。&ldo;……&rdo;單超嘴唇闔動了下,似乎想喃喃喚一聲那年輕人,然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的嗓子已經非常喑啞了。而且他也從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單超跌坐在地上,開啟皮囊喝乾了最後一口水,然後隨手把皮囊扔了,仰天躺倒在冰涼的沙地上。秋季銀河橫貫長空,在沙漠中格外清晰絢爛,幻化成波濤洶湧的星潮。天地如同生命最初的襁褓,輕輕包裹住小男孩遍佈傷痕的身體,溫柔、殘忍而浩大,將他最後一絲意識帶向永恆的深淵。那裡將永遠不再有飢餓。不再有漫長的恐懼,和絕望的孤獨。&ldo;……鬥牛,心宿三……&rdo;那個相似的深夜裡,裹著粗布披風的年輕人仰望天空,遙遙指向浩瀚的星海:&ldo;天樞,玉衡,搖光……&rdo;小單超倏而反手,抓住沙地,艱難地翻了個身。他蹣跚爬了兩步後摔倒下去,片刻後一點點爬起來,恍惚望向來時的方向。‐‐就在那一瞬間,他渙散的瞳孔驟然縮緊。不遠處沙丘上,那年輕人的衣裾在風中飄揚起來,削瘦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長。他向單超伸出手,掌心上靜靜躺著一枚鷹爪,聲音低沉平靜:&ldo;你落下東西了。&rdo;&ldo;……&rdo;兩人互相對視,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突然從小單超心底升起,直衝喉頭。然而他已經乾渴到連一滴淚水都流不出來,胸腔中只能發出嘶啞難聽的喘息,用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從地上爬起來:&ldo;‐‐你是來殺我的嗎?&rdo;年輕人搖了搖頭。&ldo;那你來做什麼?&rdo;風吹著尖銳的哨子掠過,遠處傳來狼群長嗥,遊蕩徘徊,漸漸向月升的方向而去。&ldo;……我來帶你回去,單超。&rdo;年輕人終於說。&ldo;你有你該回的地方,我是那個帶你回去的人。&rdo;小單超眼底漸漸浮起震驚、懷疑和不知所措,而年輕人面具後的臉卻連一絲表情都沒有。他們互相注視良久,逐漸升起的彎月將兩人的影子角度變換,單超終於沙啞而顫抖地開了口:&ldo;你……你到底是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