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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超思緒紛亂,一時還沒答話,便只見李弘欠了欠身,掉頭大步向長廊盡頭走去。他來的時候是一路小跑著的,回去的時候步伐卻快而有力,僅僅從背影來看就透出極大的不同。單超略微怔忪地目送著他遠去,腦海中卻似乎浮現出另一個身影‐‐那是個年輕人的目光透過無數被湮沒掩蓋的記憶,深深地望向自己,眼底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失望、果決和破釜沉舟。隨即他轉身向遠處走去,連頭都不回,烈日下束起的長髮裹挾在斗篷中呼嘯揚起,漸漸隱沒在了萬里黃沙遙遠的深處。單超胸膛起伏,嘶啞地低聲道:&ldo;……師父。&rdo;他仰頭喝空了最後一口酒,隨手把酒壺一扔,縱身直上屋簷,在瓦片上輕如鴻毛地借力一點。‐‐即便如此酩酊落拓,這一縱身卻堪稱兔起鶻落,連瓦片上的灰塵都沒有驚起,便只見他像猛禽凌空而過,徑直向清涼殿方向而去了。&iddot;清涼殿,偏殿。單超在窗欞下一動不動地站了快半個時辰。清涼殿本為皇后居所,這幾日武后陪著聖上聽近臣清談,在乾泰殿閉門不出,因此沒有主人的清涼殿也就去了大半排場,來往宮女太監一個不見。午後換值時侍衛不多,偶爾有防衛遠遠經過,憑單超的身手,即便帶著醉意也能輕易避過。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推門進去。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月夜下,肩膀上沉沉地按著謝雲一隻手,進也不得,退也不得。謝雲在做什麼呢?閒坐中庭,看書喝茶?還是紅袖添香……溫香軟玉?單超畢竟還太年輕了,正值血氣方剛之年,酒意從腦髓中蒸騰而上,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他下意識搖了搖頭驅散腦海中的畫面,妒意混雜著狠氣湧上心頭。單超把心一橫,拔劍出鞘,用劍尖伸進窗欞縫中一挑,內側玉鉤啪地一聲輕輕開啟,窗戶無聲無息地滑開了一條小縫。單超兩根手指夾住窗角,一打量,裡面竟然還掛著厚實的窗幔,外面一絲光都透不進去。&ldo;……&rdo;單超皺起眉,再將窗幔拉開一條極為細小的縫隙,只見昏暗的殿內隱約透出微光,卻什麼都看不清楚。青天白日的,這還能是……在幹什麼?單超血液似乎凝固了下,幾欲咬牙轉身走開,但又割捨不去,在原地足足僵立了數息。不遠處傳來極其輕微的動靜,巡邏侍衛又轉回來了,眼下已經沒有任何做思想鬥爭的時間。單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抬腳那一刻他都覺得自己瘋了,但止住步伐掉頭離開又萬萬做不到‐‐就在那電光石火的剎那間,他整個人已從窗欞中翻進了殿內,隨即反手關窗,垂下窗幔,外面的侍衛正巧從走廊盡頭轉了過來。單超長長吐出一口氣,起身望向大殿。緊接著他就愣住了。殿上有一張廣榻,謝雲側對著他,雙眼緊閉上身光裸,盤腿坐在榻上。按理說隔著這麼一段距離,眼睛是睜是閉很難看清楚,但謝雲眼睫極長,閉攏時形成了一個非常明顯的弧度,單超甚至能看清末梢在鼻翼投下的淡淡陰影。他長髮被一根青緞綁在腦後,沒綁起來的幾縷就垂落在耳側。頭髮和肌膚互相反襯,黑的越發深黑而白的越發素白,就像一尊因為刀工異常凌厲,而顯得精緻絕倫又高高在上的雕像。單超眉梢微微一跳,心底才冒頭的火熱綺念被活生生壓了回去。‐‐謝雲身側昏暗的空氣中,正緩緩遊動著數條淡青色光帶,隱約能看出虎鬚鬣尾、有鱗有角,就像是幾條飄渺的……青龍!單超心臟咚咚跳起來,被他強行壓了回去,順著大殿內一級級臺階緩緩走了上去,低聲道:&ldo;師父?&rdo;謝雲一動不動。&ldo;師……謝雲?&rdo;還是沒有回答。謝雲眼底有淡淡的青痕,面色憔悴疲憊,像是幾天幾夜沒睡。單超伸手一探,只覺他鼻息極其微弱,但仔細感覺卻又非常穩定,不像是有性命之虞。……這是在練功,還是療傷?如果是後者,難道他受了什麼傷不成?!單超單膝半跪在謝雲面前,伸手就去按他擱在膝頭的手腕,想搭一搭脈。然而就在他指尖觸碰到謝雲面板的瞬間,一束光暈突然襲來,凌空化作龍頭,對單超猛地一撲!單超下意識抬手去擋,緊接著掌心就碰到了龍頭,天青色光暈像水一樣化開了,將他整個人虛虛地一攏。&ldo;謝‐‐&rdo;單超的聲音戛然而止,徹骨冰寒順著光暈浸透五臟六腑,隨即直上腦髓,驚起深淵中無數紛飛泛黃的畫面。那些殘缺不全的場景一幕幕一幀幀,記憶彷彿走馬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