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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哥哪會說話？睜著一雙桃花眼兒，左看看爹、右看看娘，又打個小噴嚏，把九哥愛得不行。便是這九哥誇過的狀元，卻又鬧得滿朝上下哭笑不得。他是梁宿取中的，文章極好、字亦好，看著面相也好。官家連他名次都點了，謝恩並習禮儀時，方察覺說話很是磨人。他也不是結巴，也不是口音有誤，更不是聲兒難聽，卻好個口頭禪兒，張口便是：&ldo;臣啊，文歡啊，拜見啊，啊，吾皇啊啊啊～……&rdo;一句話兒倒好啊個幾十聲兒，聽得君臣面面相覷。官家哭笑不得，道：&ldo;卿無休緊張。&rdo;文歡道：&ldo;臣不緊張啊。啊，臣見官家啊，如啊沐春風啊。&rdo; 梁宿此時想後悔都晚了！官家恨不得將這文歡一張嘴兒堵住了才好！誰個忍得了有個人成天介啊來啊去？要貶他吧，他又實有才華。文狀元一張口兒，憋得一殿君臣&ldo;取中賢才&rdo;的喜氣兒全沒了。 坑爹卻說今年乃大比之年，官家宰相一齊看走了眼，點了一個&ldo;啊&rdo;來&ldo;啊&rdo;去的狀元。舉凡打馬遊街、率登鰲首、瓊林玉宴，皆須得這個狀元來打個頭兒，凡需應答，進士裡也須得僅讓他做個頭兒來回話。原本喜氣盈盈的一件盛世，因有了這麼一位文狀元，弄得滿朝上下啼笑皆非。偏偏這文狀元自家還不覺得，御前奏對，殿上君臣灌了兩耳朵的啊啊之聲，好容易他奏對完了，官家與朝廷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這官家治國理事上頭頗軟，便是他自家的事情也難以剛強得起來，總不是個英主，然卻有一條好處：待人極和氣，常能忍人所不能忍。是以他軟雖軟，朝廷上下良材雖多，卻也沒個人說他不好，也都盡職盡責，將偌大一個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便是這樣一個官家，也有忍不下的時候兒，耳聽得這狀元嗯一聲兒啊一聲兒的，官家上頭御座兒上坐著，便有些兒左搖右晃。及奏對完畢，官家許還要說幾句貼心的話兒，譬如的狀元彭海，便叫官家問及家中父母等。今年官家恨不得文歡成了個啞巴，這等關切之語自然是無有了，只強笑道：&ldo;卿等皆社稷才，勉之。&rdo;便命這新科進士都退下了。照著先時學的禮儀，此時新科進士當異口同聲相答，那詞兒也是預先教好了的。不想這文歡說話總比旁人多說幾個&ldo;啊&rdo;字，人都說完了，他還有半句兒不曾說出口兒來。禮部官員為治他這毛病兒，不知費了多少心力，此時那禮部尚書丁瑋手掌裡捏著兩把汗，好容易聽這狀元公與旁人說得一般長短，這才放下心來。因有了這麼一齣兒，官家與宰相等人不甚歡喜，政事堂以下卻頗有些個人預備著拿這個當個笑料兒回家去說。洪謙原為林家之事略有些兒焦躁，一見這文狀元這般樣兒，也不由開懷，暗道：他因這一項缺彩，不定仕途上要受多大搓磨，相較之下，我只有區區一門出了五服的親戚[1]，已算不得太麻煩了。但凡人不開心的時候，見著一個比自家還慘的，心裡總能好過那麼一星半點兒。洪謙因著這文歡，心情竟出奇地好了起來。散朝歸家，見著秀英，便說起這文歡來，秀英也為著林皓之事頗不順意，聽洪謙這般說了個文歡，卻也笑將起來：&ldo;這卻是怎生說來？真個老天與你些什麼，便要拿走些什麼，世上最難得是十全十美哩。&rdo;洪謙也頗以為然，卻又囑秀英：&ldo;文歡畢竟是狀元，國家重士人，你出去卻不可輕易取笑於他。&rdo;秀英面上笑容猶在，嗔道：&ldo;卻又說來，但凡我出去，何曾與你若過麻煩來？且我如今這般模樣兒，輕易也出不去，懶待動哩，每日只在這院子裡走走。&rdo;洪謙道：&ldo;這後花園子雖經修整，花木畢竟新植，看著倒不如江州家裡順眼，索性叫它再長長。再移些兒梅花花，到得冬天，你好生產完了，年前下帖子邀些個人來賞梅賞雪吃酒來。總不好旁人請你去她家賞花，咱家空有這麼大園子卻不請人。&rdo;秀英深以為然，又問洪謙可有玉姐訊息。洪謙笑道：&ldo;休說她嫁到那裡頭去，便是外頭，豈有你這般一日三打聽已出了門子的閨女的？&rdo;秀英道：&ldo;我還想章哥哩，頭個外孫。&rdo;洪謙道：&ldo;她那裡，一切都好，真有個不好，也是旁人不好。&rdo;秀英聽了失笑道：&ldo;那是，咱這閨女，總不肯吃虧的。&rdo;夫婦二人正說笑間，卻又有一件壞了心情的事兒到來：林家人再兩三日便要來了，遣了個家僕先往北鄉侯府裡送信來。不必拆信，洪謙的臉便掛了下來，秀英也不說笑了，只拿眼睛睃著他。洪謙將信展開，見內裡是洪老秀才的筆跡，內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