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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翻個身兒：&ldo;我說與你，你自家知道便好，這程謙不是一般人哩，尋常人見程家若大家業，怕不早粘上去了，他與程老爹籤的是年契，十五年一過，他攜妻歸宗哩。早晚開門立戶。裡外都來得，且有好酒量。當年是我做的證人，契上寫得分明，是因程老爹於他有恩，方肯做這幾年贅婿哩。&rdo;里正娘子道：&ldo;我省得了，往回說與幾個小畜生，少與那群砍頭的混在一處為難人家。&rdo;也有那單論主簿夫婦為人爽快大方之人，倒是安安穩穩睡了一夜。‐‐‐‐‐‐‐‐‐‐‐‐‐‐‐‐‐‐‐‐‐‐‐‐‐‐‐‐‐‐‐‐次日起來，秀英與程謙用罷早飯，且先不忙往外理事，往程老太公處，聽程福回事。程福先時受命探聽紀主簿家訊息，昨夜又陪同往紀家與，正可一處報與程老太公。程福垂手立於堂上，道：&ldo;這紀主簿家原籍是梧州府，素來家貧的，族內有經商致富的族叔，見他讀書有成，把錢與他過活，這官兒也是那頭出錢替他活動，方下來得這般容易。主簿娘子與族中不甚和睦，蓋因族叔欲親上作親，把自家娘子孃家侄女許與主簿，他家娘子極是厲害。&rdo;秀英便問：&ldo;如何得知？&rdo;&ldo;或為他們家採買上的人指路，或與他們家出門跑腿的雜役同行，花上幾個錢，請上一碗茶，又或買幾塊糕。主人家的小事兒也就說了出來，再忠心的僕人，說起諸如主人姓氏、有幾個孩子、家鄉何方一類，也不會不說。再有那等口松的，連男主子偷看了一眼哪個使女，被女主子罰頂了一夜的油燈都能說出來。&rdo;秀英聽了一笑。程老太公道：&ldo;既這麼著，各忙各的去罷。&rdo;程謙想起昨日程老太公所言之事，忙道：&ldo;太公要出門，須僱頂轎子來。&rdo;程老太公道：&ldo;我也不坐轎兒，把頭驢來騎罷，叫平安兒、來安兒跟著。&rdo;眾皆稱是。秀英且先不出門，往屋裡開了錢櫃子，取出兩陌錢來，又喚過程福，把錢與他：&ldo;花費多少，我補與你，使平安兒、來安兒機伶些伺候了太公。太公一日在外，有何訊息，回來要先說與我聽。&rdo;程福並不接錢：&ldo;花錢都在賬上哩，不用另給。&rdo;秀英道：&ldo;天熱哩，伺候太公買茶喝。&rdo;程福方接了錢出去。自此，程老太公常往街上尋摸，然先生實不好尋。程家要請，便要請一個單教玉姐一個的先生，須得在程家授課。程家多女眷，不肯要青年男子。又因著玉姐還沒個弟弟，且要將她當作男孩兒般教養，以此並不請女先生。便有老學究老秀才，已開館授徒多年，自有一份穩妥束脩來拿，或能教出一、二進學的聰明學生，說出來是某進士的老師，也是一份光彩‐‐如何肯曲就內宅教一女學生？自五月至八月，也有程太公自家看到的，也有鄰里薦的，皆不如太公之意。程秀英卻常約了左鄰的趙家娘子一道尋主簿娘子何氏說話。趙家娘子略靦腆，何氏更喜秀英，更兼一日何氏悄問秀英：&ldo;這江州城可有個叫芳卿的？&rdo;若大一座城，又豈能盡知一女人名字？既拿出來說，便是問秀英，是不是有這麼個青樓女子了。這卻也難不倒秀英，其時青樓的、賣唱的，也常出場趕趁，閨中女子許不知道內情，已婚婦人卻少有不知道的。更兼秀英亦通外事，當即把芳卿之事告與何氏。何氏氣得咬牙：&ldo;還盼他出息哩，一出息就作怪！一個蝦蟆小官兒，也學人吃花酒！我還要替他求一炷香哩，求屁！&rdo;秀英觸動肚腸：&ldo;廟裡還是要去一回的，山上香火旺盛，我娘愛去，我常不得閒，你既想去，我抽個空兒，咱們一道。便不為夫求，也要為子求哩。&rdo;何氏道：&ldo;是哩，我還有旁的事要求菩薩。&rdo; 禮佛八月裡，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程老太公為曾外孫女兒尋師未果，依舊在街頭巷尾胡亂轉悠。林老安人不由說他：&ldo;白鬍子一把，還道自家是年輕人不成？玉姐還小哩，且不急，慢慢打聽著就是。趙家文郎比玉姐還大著些，也要過了年才去開蒙。&rdo;程老太公瞪了老妻一眼：&ldo;那不一樣，不一樣，男人家讀書為功名，過了三十歲方做秀才出外交際也大有人在，且不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