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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伴隨著他們的呼吸和呻吟，很有節奏地在黑夜裡徘徊。蕭霄又悄悄退出房間，關上門，走回自己房間，再從裡面關上門。捂著嘴的手終於可以放下了。他無力地蹲靠在門背，嗚嗚地想要哭，卻已經流不出眼淚。只能不停地咬著自己手指，一個個齒印下開始滲出血跡。但他感覺不到疼痛。他聽沈曉秋說過，當一個人疼到極致的時候，反而是不會有感覺的。蕭霄想，他也是走到頭了吧。凌晨三點。沈曉秋被急促的震動聲驚醒。床的那半邊還是空的，高凌並沒有如同電話裡說的那樣回來。誰會在這個時候打他手機？高凌麼？難道是又喝醉了？拿起手機一看，螢幕上卻顯示著[蕭蕭]兩個字。沈曉秋毫不猶豫翻起手機蓋，按下接聽鍵。&ldo;秋秋。&rdo;蕭霄的聲音弱薄地可怕。&ldo;蕭蕭，你怎麼這麼晚打電話來？你回來了？&rdo;&ldo;恩。&rdo;&ldo;什麼時候到的？&rdo;&ldo;好幾天了。&rdo;&ldo;那怎麼不聯絡我？&rdo;&ldo;秋秋，我出了點事。&rdo;蕭霄的眼睛空洞洞地看著地板。&ldo;什麼事？你怎麼了？&rdo;沈曉秋忍不住擔心。&ldo;秋秋，我不想活了。&rdo;不想活了。這是沈曉秋最近常發起的念頭，每次看著高凌風風火火地準備結婚的事，每次聽著高凌和準新娘通電話，每次若無其事的與高凌和準新娘在小區門口偶遇，還有每個等待高凌不曾回家的夜晚。秋秋都在想，不活了，活著太辛苦。可是，當從蕭霄的耳朵裡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他卻想問，為什麼呢？&ldo;蕭蕭，要是你也不想活了，那以後誰來替我辦後事？&rdo;沈曉秋終究沒有問出那聲&ldo;為什麼&rdo;，他知道蕭霄比他堅強，再過不去的檻，他也一定可以跨過去的。&ldo;蕭蕭，我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娶了繼母後就不再理我，除了每月給的那筆豐厚的生活費。高凌又要結婚了。你要是再死了，那誰替我辦身後事？你能比我晚一步麼？&rdo;&ldo;秋秋，你說什麼胡話呢。&rdo;蕭霄被拉回現實，腦子裡的思路也一點點清晰，他有些顧不上自己的痛，因為他的秋秋比他還要不堪一擊。&ldo;隨便說說，你別緊張。&rdo;沈曉秋的笑從手機那一頭傳來，&ldo;蕭蕭，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活著。我的死黨蕭蕭是天不怕地不怕，牛鬼蛇神都拖不走也打不倒的。就像你姐說的&lso;我弟生該是個妖孽，擾亂人世，禍害千年。&rso;&rdo;沈曉秋掐著嗓子學著蕭語誇張的聲調。&ldo;好，禍害千年，我們一起。&rdo;&ldo;恩，一起。&rdo;第二天一早，當鍾浩之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做著三人份的早餐時，蕭霄拖著簡單的行李包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鍾浩之端著煎鍋的手抖了抖，然後放下，隨手在圍裙上擦了連下手，走到蕭霄面前。&ldo;你這是幹嗎？&rdo;&ldo;我要去住酒店。&rdo;蕭霄居然開口了。鍾浩之顯然未能從蕭霄的聲音中反應過來，愣了五足足十秒，才想到問：&ldo;你一個人？&rdo;&ldo;是。&rdo;&ldo;我不許。&rdo;鍾浩之生氣地奪過蕭霄手裡的黑色通勤大包，&ldo;住這裡不好麼？&rdo;&ldo;我不想再打擾你們了。&rdo;蕭霄恢復了最初的清傲，倔強地挺直脖頸，像一隻美麗的天鵝。&ldo;打擾？&rdo;鍾浩之不解，&ldo;我和文軒都沒有這樣說過，你一個人瞎猜什麼？&rdo;蕭霄不再說話，只是固執地盯著鍾浩之，不肯低頭。&ldo;蕭霄，就算你不想住這裡，至少也等到老喬回國後來接你，好不好？&rdo;鍾浩之嘆氣：&ldo;不然，你叫我怎麼放心？&rdo;&ldo;我沒事了。&rdo;蕭霄彷彿是在對進行自我催眠，很大聲地又重複了一次：&ldo;我沒事！&rdo;&ldo;總之，我不準，你想都不要想。&rdo;鍾浩之一手拎包一手拽著蕭霄，拖回房間，&ldo;早飯我會送進來！&rdo;啪地一聲，門被從外面甩上。蕭霄抱著包坐在床上，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ldo;什麼都是你不准你不許，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rdo;小獸般的低吼，無力的聲音從喉嚨間溢位，他保持著環抱的姿勢躺倒在床上，微微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