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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玉推門跨進屋，卻看到塵絕擁著錦被正窩成一團地坐在床上。&ldo;阿塵，怎麼了？不舒服？是酒還沒醒麼？&rdo;瓊玉趕忙開啟窗子。&ldo;不，醒了。&rdo;塵絕咬著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拼著命得啃出了血印子。&ldo;阿塵，你在做什麼？&rdo;瓊玉瞧出了異樣，扯過塵絕的手，讓他不得不抬頭看著自己。一道清淚，在塵絕蒼白的臉上滑過，沒有表情，連眼睛都不曾眨過一下。塵絕說：&ldo;小玉，我清醒的很。&rdo;指尖的疼痛漸漸明顯，塵絕伸出五指，迎向窗外的太陽，陽光從指縫間穿越，撲上整張毫無血色的臉龐，留下溫暖而刺痛的感覺。&ldo;小玉，去找人燒一木桶熱水進來，阿塵要洗身。&rdo;離瑤也進了屋，捏著塵絕的手塞進被子裡重新蓋好，&ldo;阿塵，你這樣要著涼的。&rdo;瓊玉也看到了塵絕身上的吻痕，這才明白了少爺昨夜原來沒回辰秋閣，竟是在塵閣留了宿，心上頓時也明白幾分，默不做聲的出了屋。留下沉默的塵絕和滿目擔心的離瑤，靜靜相對。&ldo;你究竟想怎樣？&rdo;離瑤嘆了口氣。&ldo;什麼都不想了。&rdo;塵絕把臉埋進離瑤身上，&ldo;離瑤，我累了，掙扎了那麼些年，真的累了。&rdo;離瑤突然連人帶被的攔腰抱起塵絕，&ldo;走，去找少爺，告訴他，全部都告訴他！&rdo;離瑤的怒吼顯然嚇到了塵絕，驚慌下跳出離瑤懷抱，跌到了地上，冰涼涼的石地頓時鑽進骨髓的撤透，讓塵絕渾身打了個顫，他說：&ldo;離瑤，不要。&rdo;&ldo;離瑤，若連你都能認出我，為什麼那從十歲起就與我同吃同住的桐雨秋會不認得？&rdo;塵絕死了心的閉上眼，已經不再有淚，卻分明著哀傷，&ldo;塵絕不是柳星雨，永遠不是！桐雨秋心裡的柳星辰該是乾淨如雪的少年，有張揚而稚氣的笑容，有倔強而堅強的脾性，而不是我這個骯髒著出賣身體，下賤卑微，自甘墮落的男娼！&rdo;&ldo;阿塵，這不是你的錯。&rdo;&ldo;可是，事實就是事實！離瑤，沒有人可以抹殺那三年秦月樓頭牌的塵絕，也沒有人可以抹殺那三年畢府男寵的塵絕！&rdo;塵絕緩慢的敘述著心中不得不面對的殘酷，鐵著心的把自己推進了黑色無邊的深淵，一字一句，讓那聲音砸進自己心底，他說：&ldo;離瑤，已經沒有柳星辰了，我是塵絕，音塵絕的塵絕。&rdo;木桶被搬進了塵閣，泡在熱水裡的塵絕舒服的眯起眼，像一隻尚未睡醒的貓兒。離瑤拿著帕巾，小心得提他洗擦，只聽得流水的聲音，濺起的聲響迴盪在安靜的房間。塵絕突然開了口打破這尷尬的沉默，他說：&ldo;離瑤，昨晚少爺喝醉了，把我當成了柳星辰，他跟我說，回來就好。&rdo;離瑤停了手上的動作，怔了會兒，說：&ldo;阿塵，當初少爺讓你代替四公子去伺候畢老爺，你有沒有恨過？&rdo;&ldo;恨？&rdo;塵絕縮下身子，把鼻子以下埋進水裡，想了半天，才露出腦袋，說：&ldo;塵絕沒有愛也沒有恨。&rdo;就在這時，卻聽瓊玉闖進了屋子，大呼小叫道：&ldo;不好了，公子發脾氣呢！&rdo;&ldo;怎麼了？昨兒還不是好好的？&rdo;離瑤皺了皺眉。&ldo;聽說昨兒個夜裡頭，四公子喝多跑出了辰秋閣跌到碧心湖裡頭了，救是給救上來了，但怕打擾少爺睡覺，下人也就沒及時稟報，這不，早上聽說就發了高燒，昏迷著呢，少爺可給氣瘋了！現在正在罵毅爺呢！&rdo;塵絕嘩啦一下從水裡站起身，也不顧瓊玉目瞪口呆地盯著他身子，一把拽過離瑤手上的帕巾擦乾身子，才跨出木桶穿上衣服，&ldo;傻著幹嗎，去看看啊，要少爺氣糊塗責罰了毅爺，可就麻煩了。&rdo;&ldo;是是是，可得幫著勸點兒，毅爺平時待我們那麼好，怎麼地也不能眼睜睜看他給少爺罰。&rdo;瓊玉一拍腦袋，一手拉著一個，就這麼衝出了玉蕭苑。所謂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當三人衝到了辰秋閣時，正看到桐雨秋讓毅爺領板子。&ldo;沒家法了是不是，出了那麼大事，居然沒人通知我，是不是要等星辰死了，你們才來告訴我？到底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rdo;桐雨秋喘著氣，顯然是動了怒，聲音都比平時大上了好多。&ldo;少爺息怒，毅爺也是怕擾了主子休息才沒告訴主子。&rdo;離瑤上前勸著，卻被桐雨秋一聲&ldo;滾&rdo;給嚇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