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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探他的體溫,然後把他抱到我懷裡,去拿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我沒跟他說話,只是雙手捧著他的頭枕在我的胸前,一下一下安撫著他緊繃的神經。他的身體燙得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就會抑制不住心頭的心酸。男人的身上總是有傷痕的……我不能因為這個去怪罪誰,因為這是歲月給我們的歷程,我不能讓它避免。但他的每道傷痕都像是曾經砍進了骨子裡,我抱著懷裡的男人,覺得痛楚也從自己的骨頭處蔓延開來了。醫生還沒來,他就已經很虛弱了,渾身的汗已經浸到了我的面板深處,讓我感覺到自己的舌頭都是苦澀的。如果我沒發現,他是不是就這樣忍一夜?一動不動的什麼也不說?他躺了一會,伸出手要起來。我抱著他,看著他那雙眼睛,裡面沒有情緒,依舊還是讓誰也看不穿。我沒讓他動,抱得緊緊的,直接用肢體語言告訴他休想從我的懷裡出去。他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好幾下才說:「毛巾……」他說完,不再說什麼,扯出薄被單,在被窩裡半跪著,伸出手擦掉在我身上的汗水。此時,他的鼻子上掉了一顆大大的汗水下來,那是因為極致的疼痛被激出來的冷汗,我突然覺得眼睛難受,把他拉下來,讓他繼續躺在我身上,吻著他汗溼的頭髮,「沒事。」他動了兩下,發現我不讓他動,他才說:「會感冒。」我裹緊了被窩,把溼熱悶住,不讓冷氣進來,淡淡地說:「不會。」醫生進來了,胖子也跟著進來。他們走到臥室門口,等著我說話。我低下頭看他時,他古銅色的臉已經變得一片慘白,我不知道,沒有我的那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他用他的拳腳跟力氣去得到他的世界,其中的艱辛他沒跟我說過一個字……可l市是個什麼地盤,我再清楚不過,一個像他這樣一無所有背景的人能爬到他這個地位,所付出的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光我少年時跟他相處過的那段時間,每次見他,他身上又何時真正完整過。而他從來都是連自己都不憐惜的人,不對自己好,關於苦痛,他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去忍受,然後竭盡全力站起來,而不會真正去讓自己好受一點。我叫了那兩人進來,胖子手上提了一個瓶子,透明的容器裡還有一條像是活著的蛇。醫生是自己人,我舅的弟子,看了眼聶聞濤,遞給我一支溫度計。我搖頭,出了聲才發現喉嚨啞了,「我量了,四十度,你給他打消炎藥。「給我拿塊毛巾。」我對胖子說。胖子跑去拿了毛巾過來,遞給我時小聲地說:「我給聞濤帶了藥酒過來,給他擦擦會好一些的。」我點頭,說了句:「謝謝。」我幫他擦臉上的汗時,忍不住吻了下他帶著鹹味的乾澀嘴唇,他半睜開眼,看著我,眼睛裡倒映著我的臉。我問他:「要不要吃止痛藥?」他搖頭,醫生扎針時,他把臉埋進我的胸前,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心都碎了。胖子跟醫生出去臥室前,胖子連那個放在床旁邊的瓶子也要帶走。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喃喃地說:「我就把它帶出去,放在外面,這東西怪噁心的。」我有點累,半閉上了眼。胖子走了兩步,又回頭說:「藥酒是有點衝,聞著不舒服,但對身體好,唯少,你叫聞濤擦擦吧。」我睜眼看他,看著他繼續說下去。「他一直都有擦的,可能是味道不太好,這蛇酒,」胖子看了下泡著蛇的瓶子,「樣子確實不好看點了,我知道他是不想你看到,你勸勸他。」我怔了下,緊了緊懷裡的人,「我知道了,謝謝。」汗水被擦乾了一次,潮溼的床單也換了,我脫了身上溼透的衣服,跟他赤裸地緊貼著,他的出汗稍微好了一點,但他的身體還是熱得像塊在爐火裡的鐵。他就這樣安靜地躺在我懷裡,沒有語言,沒有辯白,更談不上訴說。就好像……如果我不管,他一直都會這樣下去。忍受所有痛苦,直到它們離他而去。他一直燒了好幾天。他本來就是個沒什麼情緒的人,這幾天他動彈不得,看著我不許他起身,難得的有了一些焦急。倉庫的空調我一般是不開的,這幾天卻一直開在恆溫狀態,晚上我幫他擦藥酒時,他愣了一下,然後把頭埋在了枕頭裡好半晌。